132、嘲諷
見到宣旨的公公,林太夫人對著身後眾人微微一頷首,隨即一眾人等除了林太夫人外,皆規矩的伏跪了下來,聆聽聖諭。
宣旨公公尖細的嗓音響徹在安靜的院子里,那道令眾人皆吃驚不已的旨意就這麼被宣讀了出來。
待聖旨宣讀完畢,宣旨公公對著下首跪著的陸宸希輕輕一笑,掐著嗓子說道:「元珍郡主,噢,不,陸七姑娘,請接旨吧。」
他狀似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眼角眉梢卻滿是濃濃的譏諷之色。
陸宸希站起身,目光淡漠的睨了那個宣旨公公一眼,見到是之前奉永靖帝的命出宮給林太夫人送藥材的吳公公,她的眼眸深處漸漸升點寒氣。
吳公公那張粉白的臉上掛著狀似抱歉的笑容,陰陽怪氣的說道:「都怪奴才不好,竟是習慣的稱呼了七姑娘為郡主,還請七姑娘不要怪罪才是。」
陸宸希輕輕的笑了笑,伸手接過吳公公手裡的聖旨,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會呢?畢竟公公不同於常人,有些忘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話著實是傷人。
作為一個太監,能有什麼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陸宸希這是在明明白白的諷刺吳公公是個閹人呢。
吳公公臉上的笑意霎時就僵住了。他眯著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冷冷的看著陸宸希,神色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陸宸希知道,他定然是在心裡記恨自己了。不過,她並不在意就是了。
見到聖旨已經接下了,眾人面面相覷間皆是站了起來。
林太夫人看著仍舊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吳公公,冷冷的說道:「既然聖旨已經宣讀完了,那麼這位公公也可以離開了。」
吳公公這才回過神,又再次看了陸宸希一眼,轉頭看向林太夫人笑道:「太夫人別急。既然陸七姑娘已經不是郡主了,那就請將之前皇上賜下的郡主朝服和儀仗歸還皇室。」
「容竹!」林太夫人對著身後喚道:「去,派人把之前皇上賜下的郡主朝服從暮詞院拿出來,讓這位公公帶回去!」
季嬤嬤連忙在後面應了一聲,轉身帶著牡丹和芍藥便往暮詞院而去了。
林太夫人見此,看向吳公公,淡淡的說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那這位公公就在這裡等著吧。老身就先帶著大家回去了。」
吳公公一愣,連忙急急的說道:「太夫人,還有出行的郡主儀仗.……」
「公公難道不知道嗎?」陸宸希打斷了他的話,語帶嘲諷的說道:「當初我封郡主的時候,並沒有接受皇上賜下的郡主儀仗!」
話畢,她頭也不回的轉身扶著林太夫人便離開了。
定國公府的一眾人等也尾隨其後先後離開,唯留下吳公公和其身後的小侍從們面面相覷的站在原地。
扶著林太夫人回到珍輝堂,在她吩咐了眾人幾句之後,大家便散了。
陸宸希與一眾姐妹們相攜著回各自的院子。
路上陸汶可一直欲言又止的看著陸宸希,可嘴唇翕了翕,卻是始終沒有說出口。
陸宸希自然感覺到了大姐姐的躊躇,她看向陸汶可,輕輕笑了笑說道:「大姐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陸汶可抿了抿唇,看向陸宸希的眼神疑惑又擔憂:「七妹妹,你……你為什麼要自請削去郡主之位?」
當她聽到聖旨的內容時,心裡當真是無比震驚的。
她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了七妹妹要自請削去郡主之位,她很是擔心。
陸宸希看到了她眼裡的關心擔憂,心裡一暖,安撫的對著陸汶可笑了笑說道:「大姐姐不必擔心。這件事對於我而言,並無任何損失。」
「呵!」一旁一直在仔細聽著她們說話的陸靈嵐聞言忍不住撇了撇嘴,語氣不懷好意的說道:「七妹妹可彆強撐啊。這可是郡主之位啊,連六妹妹到現在,也只是一個縣主呢。」
陸宸希聞言不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陸靈嵐。
倒不為別的,只是有些疑惑,這三姐姐不是一向都是討好巴結著陸梓錦的嗎?
怎麼剛剛說出來的話聽著卻是像在嘲諷陸梓錦一般?
這般想著,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向了陸梓錦。
果然,陸梓錦此時的臉色並不太好。
原本她就在意自己的縣主之位不如陸宸希的郡主之位高,這下又被陸靈嵐這般似是嘲諷的指了出來,當然更是不憤。
不過轉念想到剛剛聽到的聖旨,陸梓錦的臉色又是漸漸好轉了起來。
她溫婉的對著陸靈嵐笑了笑,嘴裡嬌嗔道:「三姐姐可別取笑妹妹了。七妹妹是什麼身份,妹妹我自是不能比的。」
陸靈嵐見自己的話得到了贊同,臉上不由得更是得意:「可不是,之前這整個大周,就七妹妹這麼一個郡主。旁人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七妹妹已經不是郡主了,那不是就六妹妹的身份最高了嗎?你可是正經的皇室宗親啊。」
這話說在了陸梓錦的心坎上,讓她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可不是嘛,原本她才是正經的皇室宗親,陸宸希身份再高,也只是世家之女,若不是被舅舅封為了郡主,怎麼可能比得上她!
不過現在好了,她再也不是大周唯一的郡主了,而她這個身含皇室血脈的高陽縣主,將會穩穩的壓她一頭!
這般想著,陸梓錦面上卻是溫柔又親近的看著陸宸希,似是安撫的說道:「七妹妹也不用太過在意此事。畢竟妹妹.……並不是皇室血脈,這郡主之位,不要了也好。」
她的語氣很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傷到了陸宸希,或是惹陸宸希生氣似的。
聽著陸靈嵐和陸梓錦這一唱一和的嘲諷之話,陸宸希心裡浮上淡淡的不屑。
她真的很是好奇,明明身為陸氏之人,陸靈嵐和陸梓錦是怎麼會認為她會在意皇室給予她的封號的?
難道她們真的都沒有意識到,陸氏一族,在大周,甚至說整個天下,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嗎?
並不想與這兩個在她看來無比膚淺的人繼續說話,陸宸希並沒有反駁她們的任何一句話,只淡淡的與眾人道了別,便帶著凝墨往暮詞院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