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回憶
事已至此,齊明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無奈的點頭同意了。
顧明軒見此鬆了一口氣,隨即拱了拱手又敷衍的說了兩句,便飛快的離開了。
見他走了,一直沒說話的陸梓錦這才對著齊明珠大聲的吼道:「你怎麼可將我嫁給他!他算是什麼!我要嫁的人是蕭衍!蕭衍!」
齊明珠無奈的勸了幾句,見陸梓錦始終不依不饒的,也失去了耐心,甩手猛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驚的在場的一眾丫鬟婆子回不過神來。
「夠了!」齊明珠不耐的厲喝道:「若不是你自己蠢,怎麼會就變成這樣!你不是說你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的嗎?」
齊明珠本身就是最為高傲自私之人,平日里除了陸政行之外,有誰她真正給過好臉色,在意過?
若不是陸梓錦是她的女兒,又一向乖巧懂事讓她心疼寵愛,她怎麼會這般耐下心來又哄又勸的?
可是陸梓錦這般一直哭鬧不休的,也讓她失去了耐心,不願意在去小意哄她了。
陸梓錦捂著生疼的半邊臉,怔怔的看著齊明珠回不了神。
這是齊明珠第一次動手打她。
上一世加上這一世都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
此時看著齊明珠臉上的不耐厭煩,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她的母親……不是這樣的。
她一直以為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最無私的人就是母親了。不論她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母親都會幫助她,寵愛她,支持她的。
可是現在,怎麼會這樣?
是她的記憶發生了錯誤嗎?母親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
看著陸梓錦陌生而委屈的眼神,獃獃的捂著臉不動的樣子,齊明珠的心裡軟了軟。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還是真心有著疼愛的。
她摟過陸梓錦,抬手輕輕的撫了撫她微微有些浮腫的臉頰,輕輕的說道:「不是母親不想幫你爭取,只是此事已是發生,又被如此之多的人看了去,想要瞞是不瞞不住的了。你只有,嫁給顧明軒這一條路了。」
陸梓錦聽到這猶如最後的判決般的話,只覺得心一下子就空了。
兩輩子。
整整兩輩子啊。
她都不能嫁給蕭衍……
她緩緩的轉過頭,怔怔的看著窗外,眼神飄忽著似乎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蕭衍時的場景。
那時她也不過才四、五歲的年紀,幼嫩不知事,無意間走到了秦宛筱的正心院里,便見到眉眼精緻的小小少年,正在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著另外一個三、歲的小姑娘吃糕點。
小姑娘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偶爾嘴邊上粘上了糕點屑,小小少年就細心的掏出雪白的巾帕,輕輕的幫她擦掉,並不時的喂她喝上一口茶水。
那個小小少年就是蕭衍,而小姑娘,則是陸宸希。
那時的蕭衍也不過才七、八歲的年紀,卻是已經有了令人安心的穩重之氣。
陸梓錦愣愣的看著那溫暖的一幕回不過神來,心裡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情緒。
漸漸懂事之後,她才明白,那種情緒,叫做嫉妒。
她偷偷的躲在一邊,看了很久很久。
知道蕭衍將睡著的陸宸希抱回主屋,自己又走了出來準備離開。
陸梓錦也不知道當時她哪裡來的勇氣,小小的她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拉住了蕭衍的衣裳一角,怯怯的叫到:「哥哥.……」
小小少年郎回頭看了看她,輕輕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疑惑的問道:「你是迷路了嗎?」
那是蕭衍唯一一次對她笑。
那般的溫暖,令陸梓錦此後的歲月里再也沒有忘記過。
之後隨著漸漸長大,她再遇到蕭衍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對她笑過,連說話也只有寥寥的幾句見禮的話。
這令她越發的懷念並且銘記住了初見時的那個笑容。
她嫉妒,她厭惡陸宸希,最開始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因為陸宸希擁有了全部的蕭衍,而她,卻連想和蕭衍多說幾句話都辦不到。
她怎麼能服氣?她怎麼可能不嫉妒!
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去接近蕭衍,千方百計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是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從未從陸宸希身上轉移開過。
上一輩子她輸了,她不僅沒有嫁給蕭衍,還徹徹底底的敗在了陸宸希的手下。
好不容易重新來過,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以為她終於可以依靠著上一世的記憶佔得先機,把陸宸希死死的壓在身下,並且自己嫁給蕭衍了。
但事實卻讓她備受打擊。
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她就又已經與蕭衍永遠無緣了。
陸梓錦收回了視線,神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她輕輕的勾了勾嘴角,點點頭:「好。我嫁。」
齊明珠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將陸梓錦摟進懷中,安慰道:「你放心,娘親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陸梓錦溫順的點了點頭,垂下的眼眸中湧現的卻是滔天的恨意。
……
陸宸希回到定國公府,徑直去了珍輝堂見了林太夫人。
她仔仔細細的將今日發生的所有事都說了一遍,包括陸梓錦對她的設計和後面她對陸梓錦失貞一事的袖手旁觀。
講完之後,她直直的走到堂屋中間的位置,輕輕的跪了下去,伏身磕頭請罪:「還請祖母責罰。今日昭兒不顧姐妹之情,袖手旁觀了六姐姐的事。」
林太夫人看著下首伏跪在地的陸宸希,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她想到了陸宸希和陸梓錦兩個姑娘剛剛生下來時的場景。
陸梓錦是大房的第一個女兒,那個時候陸宸希還沒有出生,大房就這麼一個姑娘,儘管是齊明珠所生的,仍是讓陸政行和她欣喜不已。
那個時候她抱著小小的稚嫩的陸梓錦,心裡滿是歡喜和柔軟。
當時她想著,要好好培養這個小孫女,讓她如同明珠一般嬌寵著長大,再嫁一個極好的夫家。
那真的是她當時最真實的想法和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