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林路28號(下)
不明就裡的開場,有人登台獻唱,有人就此謝幕,難以分明孰是孰非。若不是我登上了林雪的台,歐陽止在幕後一路推波助瀾,使我上來了便毫無退路,只得去扮演一個是我而又不是我的角色。
有時候我在想,若最初遇到的人不是歐陽止,那麼結局會是怎樣的。也許,我只是承載著林雪和鳳靈雪的兩世回憶,在這個看似和平卻波濤暗涌的時空里顛沛流離,面對林雪的悲傷和仇恨而無能為力。
我無奈地苦笑,有時候左右不了,也只好任其自然。
車子緩緩的駛入鳳凰區紅林路,一片四合院式的別墅區便映入眼帘。中西式的建築手法相結合,風格迥異卻不違和。黛瓦高牆圈成的院落,樹木蔥鬱,花草疊茂,飛檐翹角,雕欄畫徹,參雜著西歐式的裝修風格,每棟別墅看似大同,卻各有特色。
這一片區住的大多都是上流社會的有錢人,從前,林雪的家也是在這裡。觸景生情,一股悲傷湧上心頭,狠狠地砸在心尖上,顫抖著地疼,承載著林雪若有記憶的必然後果是連同她的快樂與悲傷也要一併地承受著,這生切的感受,讓我恍惚地覺得自己就是林雪。
慢慢從悲傷中緩和過來,車子左轉進入一條林蔭道,路兩邊的法桐樹高大地挺立著,陽光透過枝頭樹梢,在地上掃落一片光斑,風過,搖曳生姿。
停車。緩步走到朱紅大門前站定。「紅林路28號」幾個黑色行書大字的門牌格外地醒目,大門虛掩著,我只需推門而入即可,可是伸手的瞬間又縮了回來,是的,我猶豫了。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地湧入腦海……
我醒來,腦袋疼痛不止,接受的全是來自另一個人的全部記憶。從這些記憶里得知,這個時空是21世紀的中國,而我身處的城市是s市,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林雪。林雪的記憶湧入的越多,我的頭像撕裂般地疼,我「啊!」地一聲驚叫,汗濕全身。
「醒了?」男人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循聲望去,男人逆光負手而立,一頭墨發披散著隨風輕揚,一襲古怪裝扮,逆著光看不清臉。
我捂著沉悶的胸口,開口問道:「這是哪兒?我,是誰?」
男人不言語,目光直視著我,良久,方開口道:「這裡是紅林路28號。」頓了頓又接著說:「至於你……你是你,而又不是你!」
紅林路28號。林雪關於紅林路的記憶一涌而上,而我,鳳靈雪前一世的記憶也在腦海里衝撞著,城樓上,我長劍一抹墜樓而亡。兩股記憶在腦海里交錯衝撞,我的頭又是一陣疼痛,我下意識地抱著頭,「我是誰?到底是誰?」
「林雪。鳳靈雪。你說你是誰?」男人的聲音依舊冷漠。
「我是鳳靈雪。不,鳳靈雪已經死了……我是林雪。不,不,我不是林雪……」我痛苦地搖著頭,淚水潸然而下,「你告訴,告訴我我是誰,求你了。」
男人俯下身子,慢慢靠近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的靈魂是鳳靈雪,而這個身體是林雪。你說你該是誰?或許兩個都是你,或者你誰都不是,你是重獲新生的人……」
我慢慢看清了男人的模樣,眉目如畫,俊美卻散發的冷漠,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感覺,總是那麼的像一個人。
見我一臉茫然,他又說:「換句話說,你是鳳靈雪沒錯,但是你已經死了,你的靈魂在某種介質的幫助下穿越到了這個時空附在了已經死亡的林雪的身上。穿越,能懂嗎?」
藉助著林雪的記憶,我大概能知道穿越為何意,便輕輕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你可以是你,可以是鳳池國的第一公主,但是,在這個時空,你必須以林雪這個身份生活。林雪是你,鳳靈雪是你,或者兩者是或不是又有多大關係呢?」
我微眯著眼睛看著他,借著林雪的記憶內容,我既是穿越了,還是魂穿,那麼,這個男人又是如何得知這一切呢?他知道我是鳳靈雪,知道鳳池國,他,究竟是誰?
我疑惑而謹慎地看著他,「你怎會得知這一切?你到底是什麼人?」
「哈哈哈。」他大笑起來,「怎麼?怕我?」瞬時,笑意一斂,道:「你無需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是誰也沒必要向你坦白。你只要明白,我不會害你,反而會幫你就夠了。」他起身欲離開,腳步微滯,「還有,我叫歐陽止,記住了。」語畢,便「消失」在一片光亮中。
思緒回神。
歐陽止也如他所說的,他不會害我,反而會幫我。憑藉著林雪對父母遇害及她最後死亡時的記憶和在歐陽止的幫助下,我一步一步地接近真相,最後抓出了真兇,為林雪及她的父母報了仇。人情世故,終是逃不開那些所謂的利欲熏心,害死林雪父母的就是林雪父親的世交好友江昇平,追殺林雪的也是他,那個和林雪父親兄弟相稱,從小看著林雪長大的江叔叔。
事情結束后,林雪的記憶不會像從前一樣的隨時佔據我的思維,有些恨也漸漸淡去,也許是林雪存在身體里的一縷殘魂無憾散去了。而我也拿回來那些原本屬於林雪的父親遺留給她的資產,一大部分捐給了孤兒院。
重生。便是要開始新的生活,歐陽止在兩年裡不僅幫助我適應現代的生活,還傳授我武功,而他的身份也越發的神秘。就在三年前,我準備創建鳳池集團時,歐陽止便消失無蹤,三年裡,我也打聽過他的消息,卻一無所獲。關於他的一切,一無所知,來自哪裡,何方人士就像是一個秘密一般,只知道一個名字,歐陽止。
解決了林雪的仇恨,創建了鳳池集團后,我便改回自己的名字,鳳靈雪,徹底告別了林雪的身份。
紅林路28號。歐陽止回來了,時隔三年。
「既來了,為何不進來?」院內傳來歐陽止悠揚而空遠的聲音,朱紅的大門吱嘎的一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