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挑釁
突然,龍吟修身邊的女子讓我呼吸一窒,手在袖下緊握成拳,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
女子身著龍泉國服飾,湖綠色的交領大襟上襖,綉喜鵲登梅的團花紋。下襯淺色五彩織花錦緞裙,織緞是用龍泉國特有的五彩天蠶絲織成,這種蠶絲極其珍貴,三年吐成五彩絲才能織成一匹布,做成裙子走起路來五彩光隨著步子而動,在陽光下光彩奪目。在坐的女子無一不對她的裙子心生讚歎和羨慕之情,同時也妒意橫生。都在想這女人是誰呀?憑什麼站在晟王爺身邊,該站在那裡的人是自己才對。個個都恨得緊咬銀牙,雙手將手帕死死地絞著。我冷笑,她身上的這條裙子,每個五六年的功夫成不了,龍吟修當真是寵她呀。
長發梳成靈蛇髻,左右斜插兩對紅寶石的梅花金釵,髮髻中間則是一支繁花似錦的玉石發梳,蛇髻高高翹起的尾端點綴上一支鈴鐺流蘇的發梳,走起路來叮鈴作響。長眉描入鬢間,一雙桃花眼妖媚勾人,紅唇皓齒,脖子上飾以白玉貝殼流蘇的瓔珞項圈。眼前的女子不是江映柔還能有誰,她,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江映柔也朝我這邊看過來,目光在我身上落了兩秒,似乎沒察覺什麼異樣便收了回去。
龍吟修和江映柔在萬眾矚目中終於走到我們對面坐了下來,接著朝聽見太監高聲喊著:「皇上駕到!」
眾人聞聲皆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皇兄一襲明黃龍袍行在前面,身側跟著臻妃,此時臻妃已換了身衣裙,華麗而浮誇,依舊滿頭的珠翠笑魘如花地跟在皇兄身邊,待皇兄行至主位站定,在坐文武官員皆躬身行大禮,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和歐陽止也跟著行禮,龍吟修只是行禮卻不下跪。
「眾卿平身。」皇兄說罷,龍袍一撩便坐了下來,眾人聞聲皆起,道了謝邊紛紛落座。臻妃在皇兄左側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目光掃到我,數萬「毒針」向我直射而來,我抿唇一笑,直接對上她的眸子,眼裡全是挑釁,氣得臻妃差點兒摔杯子。
「今日宮宴,為賀龍鳳兩國結成邦交,晟王爺可得盡興,眾卿也不必拘禮。」
皇兄語畢,眾人皆道:「謝皇上。」
龍吟修倒了一杯酒,舉起杯對著皇兄道:「皇上,這杯酒本王敬你,願鳳池和龍泉永修交好。」說罷,一飲而盡。
皇兄抬起酒杯,「那就借晟王吉言!」說完,也是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酒。
此時歌舞已上,舞女們擺弄著腰肢,舞步輕盈。而我早就餓得發暈了,這會子那顧得上什麼歌舞,輕輕掀起面紗,大筷子大筷子地夾起菜送進嘴裡細細嚼起來。
歐陽止斯文地飲著酒,菜卻未見動一分,我輕嘆一聲,真是沒口福。
待我吃得差不多了,抬起頭來正在對上龍吟修的眸子,他正饒有興緻地打量著我,我一愣,悻悻地別過了頭。
此時第一場歌舞已經散去,不知是誰提了句,「皇上,這宮中的歌舞早就看厭了,今日在坐的貴女娘娘們想必都身懷絕技,何不讓她們來助興一番?」
此言一出,大伙兒都點頭稱是,皇兄微微頷首,笑道:「如此甚好!」
臻妃一聽,嬌嗔地道:「皇上小氣,如此也該有些賞賜才好,不然誰願意呀!」
其他人也附和臻妃,一名紫袍錦衣的公子應到:「是呀!眾家才藝眾家長嘛!這拔得頭籌者是該有賞賜。不然她們都不儘力了。哈哈哈……」
我聞聲望去,看著眼生,模樣倒是生得俊俏,不過是個頑固子弟罷了便收了目光。
皇兄聽罷,展顏一笑,這一笑,下坐的姑娘們都被勾了魂兒。「愛卿既說了,那便今日拔得頭籌者朕自有重賞。至於獎品,朕先保密。」
在坐的貴女們一聽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目光炬炬,皆是躍躍欲試。
臻妃嬌媚地一笑,目光觸及我時便冷了下來,眼裡全是算計。很快便換了笑臉迎上皇兄,柔柔地道:「皇上,你說由誰先開始好呢?」頓了頓,接著說:「臣妾自知才疏學淺便留到最後,你看其他姑娘……不如,拋繡球如何?繡球落到誰那裡就由誰來可好?」
「臻妃娘娘這主意不錯。」龍吟修附和一句,其間還不忘瞥了我一眼。
皇兄點了點頭認同了臻妃的辦法,便命身邊的宮女去取來了繡球。
臻妃嬌笑著結果宮女手裡的繡球,「皇上,既然臣妾位居最後,那這繡球讓臣妾來拋可好。臣妾與眾貴女也不熟識,自然也不會徇私。」
這番話聽在我耳朵里別提多噁心,自己排在最後不過是想壓軸罷了,不會徇私?她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我盯著臻妃的舉動,趁人不注意之時偷偷抓了幾顆花生米藏在了袖間。臻妃得到了皇兄的准許,目光挑釁地直射向我,我也不迴避地與她直視。
臻妃揚起一抹狠笑,輕輕拋著手裡的繡球,朱唇微啟:「各位妹妹可做好準備了?」說完,便將手裡的繡球用力拋出,繡球一開始本是朝著右側紫衣貴女而去的誰料中途卻轉了方向直直地朝我飛來,速度極快地在空中旋轉著,我見狀,故意裝作被嚇得身子一攤,眼中布滿恐懼之色,手卻在袖中暗運內力,食指用力一彈,花生米便以驚人的速度向繡球飛去,撞在繡球之上,迫使繡球改了方向,轉而向臻妃飛了過去。
臻妃未料到繡球會突然改變了她原本預設的方向朝自己飛來,瞬間嚇得臉色一變,此時要做手腳已來不及,眾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臻妃只得痴痴地站在原地,繡球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頭上,一支玉簪被這一砸從發間滑落「啪」地落地,光榮地犧牲,斷作兩截。
臻妃臉色鐵青卻不得不擠出一抹笑,在坐的人皆被這戲劇性的一幕憋得夠嗆,大夥皆贊,臻妃這扔繡球的技術可真夠高明的,最後竟砸了自個兒。
皇兄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愛妃,既然繡球都到你這兒了,那就你先來吧。」說完,朝我這看了一眼。
歐陽止也看著我,我無辜地聳聳肩,等著看臻妃的表演。
臻妃怒瞪了我一眼,好似在說:「你等著瞧!」
我無所謂地一笑,等著就等著,誰怕誰呀!
臻妃沖皇兄福了福身,緩緩道:「請皇上許臣妾下去換身衣裳。」
皇兄頷首,臻妃帶著宮女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臻妃便領著宮女兒回來了,換了身妃色的水袖舞衣,香肩半露,流蘇圍著腰間開始一路搖曳而下直至膝蓋處,裙擺呈荷花狀一路散開。頭上的珠翠都盡數撤有,別上了一朵同色的荷花絹花。模樣宜嗔宜媚,一笑,儘是萬種風情。
她沖眾人款款地行了個禮,樂師的樂聲悠悠響起,臻妃隨著音樂舞動起來。腳下步伐輕盈似凌波,手指纖柔若拂柳。腰肢肆意擺動著,水袖在她手裡像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劃出一個個漂亮的弧度,一旋轉裙子像是盛開的荷花一般在大殿上綻放出妖艷之姿。
說實話,臻妃的舞確實跳的不錯,我津津有味地看著,突然,臻妃轉著轉著,只聽她「哎喲!」地驚呼一聲,一個踉蹌,隨後又被自個兒的水袖一拌,整個人像破布一般倒在了地上。
我一驚,剛不是跳的好好的,怎麼就……歐陽止轉目看了我一眼,我小聲道:「不是我!」我才不幹這種事呢,舞技不及我之人,我才不屑於動手。臻妃剛才明顯的不是自己的失誤,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