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挖坑
她當初可真是輕瞧了這二人,如今被這二人坑害竟跌了這麼一個大跟頭。
慕芩雪打碎牙齒和血咽,蒼白的面上浮起一絲凌厲的笑容。
這一個跟頭跌得好,這一次她也算是在這二人身上學得了一個教訓,看來還是她以往的日子太順風順水了些,才叫自己飄飄然開始虛榮了起來,竟中了她們的陰招。
從今往後,必不會如此了。
她不見著這二人跌得頭破血流,過得生不如死,她便對不起母親如今受的這一遭罪!
裡頭一個丫鬟將帘子掀開,先探出半邊身子望了望,才滿目悲切地走了出來,跟慕芩雪客套安慰了一番,將她請了進去。
慕芩雪微微理了理儀錶,面上擠出一副既悲切又不顯得太過哀痛的神情,踏足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驀然撞見的便是雙目微紅的慕言春,猝不及防之下,她下意識露出了一絲冷厲敵意。
又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慕博庸的書房,她極快埋下頭,將一切神情收斂下來,露出悲痛而憂傷的表情。
慕博庸瞧見她悲戚神色,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連忙叫她坐下,柔聲細語安慰了她好一會兒。
又看看站了起來,默然獨立一側的二女兒,慕博庸心裡權衡了些許,還是想著讓慕言春暫時迴避一下的好,便開口讓她先回漱蘭院里好好休息。
慕芩雪雙眸低斂,掩住了她眸中飛閃而過的一絲厲色。
看父親這神情,像是已經不那麼介懷慕言春的樣子,莫非母親的這一遭事故,還敵不過慕言春這花言巧語的一番話嗎?他便這樣簡單地放過她了?
她恨不能手刃慕言春一解千仇,可此刻,她卻不得不挺身為她開口,慕芩雪真是恨極了這般境遇。
「父親……」慕芩雪望了一眼慕言春,朝慕博庸道,「父親,雪兒所言的這樁事,恐怕同二妹也有干係,還是讓她也一同聽一聽罷。」
「哦?」慕博庸微微蹙眉,猶豫地看了看慕芩雪,又將慕言春望了望,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一樁事,還需要她特意說給慕言春聽。
「事情是這樣的,其實我前幾日發現了一樁事,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可如今我母親……」慕芩雪痛澀低語,「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我便覺得……此事實在是不得不說。」
是跟曼枝滑胎有關的事?
慕博庸眼神晦澀地看一眼慕言春,不是說此事與她無幹麼?為何又突然說同她又有了干係?
「到底是什麼事?」經過慕芩雪這幾番變動,慕博庸心中竟難得地升起了一絲不悅。
這一絲不悅中又摻雜了對她的一絲憐憫一絲心疼,到最後連他自己也辨不清到底是什麼情緒了,只是覺得胸口滯悶得厲害。
慕芩雪面上似有些猶豫,又似突然下定決心一般說道:「女兒這話有些大不敬,若是說錯了一二分,還望父親不要怪罪。」
「其實是前幾日女兒底下的一個丫鬟見了一個鬼祟人影進了江姨娘的院子,那丫鬟心底吃了一大驚,留到後頭一看,卻發現那人身上一襲僧衣,咱們府上除了嵐山寺的那位一清大師怕是再沒第二個僧人了。這本是大事,女兒不敢妄自聲張,又不敢莽莽撞撞往父親這裡來告,便叫人留神查了一查,沒想到……」
這一席話中十句里便有八句是假的,那和尚溜進誰的院里她怎麼會曉得,不過隨口一誆罷了。
那一番話是假,可江氏同那和尚的事情是真。
只要父親信了她一番話,派人去仔細地查,等事情一爆出來,那和尚去沒去江氏院里便已經不打緊了。
他即便是沒去,可她說他去了,那他便是板上釘釘地去過了。
「你不敢聲張,便敢叫人去查你姨娘底細?果真是大不敬……」慕博庸臉色有些發青。
這話光是聽到一半,便已經叫他心底歪膩地不得勁兒了,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太高興,更何況這事兒還是被自個兒閨女給撞見的。
羅氏滑胎這事在慕博庸眼中不算大事,畢竟只是一個女人,他再寵愛她,這女子身子之事他也做不得什麼。可慕芩雪這話分明是暗指江氏同那混和尚有染,這事關乎他名上聲譽,更關乎靖安侯府的多年名聲,叫慕博庸不動怒都難。
饒是慕博庸從前再如何寵愛慕芩雪,可她自己背著他在他身後做出這些小動作,怎麼樣都會令他覺得不快。
這便是慕言春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寧願以身犯險也不自己親自戳破的原因了。
慕博庸站了起來,喝了一大口茶,強壓下怒火道:「你不是還說這事兒同你二妹有關么?江氏的事兒怎麼又跟你二妹有干係了?莫非你哪個丫鬟還撞見某日里你二妹進了江氏的院子……」
他已經被氣得有些昏頭了,連這等口不擇言的話都脫口而出。
慕芩雪曉得慕博庸心頭壓著怒火,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父親請勿動怒,女兒並非有意惹得父親大動肝火。只是女兒昨日里又聽說了一樁事,據說二妹當初同江姨娘前往嵐山寺時,曾有人撞見江姨娘同那和尚在一處說話,可有這回事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慕芩雪的目光已經轉向了慕言春,氣勢逼人。
聽到此處,慕博庸猛地蹙起眉頭,看向慕言春,「連你也曉得此事?」
慕言春一臉的懵懂神情,秀美面龐浮起一絲惶恐之色,低聲道:「我是第一回聽說還有這等事。當初與江姨娘一同前往嵐山寺的並不止我一人,三姨娘還有幼萱妹妹和芷柔妹妹她們都在的……即便有人看見江姨娘同一清大師說話,當時也沒有人會多想。」
慕言春一番話將自個兒撇得乾乾淨淨,這事兒她不準備摻和進去,慕芩雪想要給她挖個坑,她自然不能跳下去。更要答得完美無缺,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才好。
當初她派出去的人都是母親留給她的親信,而且她給的銀子也足,即便慕芩雪叫人將他們揪出來,她也不怕他們將自己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