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動手
慕博庸原就擔心這唐允章問起慕言春,因而原打算好好招待他一番,叫他忘了慕言春才是,沒料到他來的頭一回便問起了慕言春,實在令人猝不及防。
慕博庸乾巴巴地又咳了一聲,道:「春兒她前些日子中了暑熱,病了好些日子,如今身子十分不好,正在房裡歇著呢!怕是不便見人……」
「春兒表妹一向身子不是挺好的么?」唐允章將慕博庸緊緊盯著,道,「晉臨當初在汴京時常常同我提起春兒表妹,說她一切安康,怎的如今突然就中了暑熱?」
慕博庸將慕晉臨看了一眼,像是責怪他不該在外人面前多說,可是對上唐允章,轉眼間便換上一張笑臉,「她原是身子極好的,只可惜她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烈日的往外邊跑,可不就中了暑熱!」
唐允章聽了也跟著笑了一聲,可那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原來是這般緣故,表妹性子這般活潑,竟跟姑姑從前一樣……」
慕博庸聽了他這一句,又思及唐氏以往那般冰冷表情,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因而只是尷尬笑笑,沒有做聲。
唐允章又問:「表妹可看了大夫沒有,最近吃了什麼葯?按理說中了暑熱吃了葯之後便會好上不少,不至於連門都出不來。」
慕博庸笑著道:「已經用過了葯,身子也好上了許多,只是病了一場,底子自然有些虛,府中世醫說任然需要靜養,因而我便沒讓她過來。」
「真是勞煩侯爺費心了。」唐允章面上笑意不減。
慕博庸一瞬間覺得有些怪異,可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便沒有細想,他見唐允章再沒往下問慕言春之事,便以為他信了自己的話,很是鬆了一口氣。
唐允章見過了慕博庸,又去拜會了慕家老太太,跟著眾人吃了洗塵宴,便往慕芩雪特意布置的別院歇下了。
慕言春呆在漱蘭院中什麼消息也沒有,左不過還是那位仁兄閑暇之餘在她耳邊念叨的。
她吃著那位仁兄從府外帶進來的冰糖葫蘆,見他說至精彩處,也不好打斷,只好等他說夠了,一臉委屈地問她怎的都不做聲的時候,才終於找了個機會道:「你說表哥稍稍挑了幾個刺,讓父親將慕芩雪訓斥了一頓,可我觀表哥以往為人,向來是極謹慎籌謀的,這樣的事這麼也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
那位仁兄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據我所知,你生平跟你這表哥沒什麼交往吧?怎的說的好像極其了解他似的?」
慕言春咬了一口冰糖葫蘆,腮幫不住地咀嚼著,以掩飾自己面上的表情,道:「我自然是聽晉臨說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么?」那位仁兄狐疑地看她一眼,也不再追究,只道,「你那表哥確是個有些手腕的,我才他這般做必是大有深意,再者,他那院子好歹是慕芩雪布置的,平日里怎麼著也得有她的人來往,叫人家知道了他和慕芩雪關係不大好,也就不會貿然撞進去。」
「你這麼說……著實有些牽強。」
不過慕言春自己也不知道緣故,這位仁兄這般說法,她也無法反駁。
「說起來……」那位仁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突然想起一樁事來,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饒有興趣地盯了慕言春一眼,笑眯眯道,「我聽說你那個父親同意將你幼弟過繼到那個姨娘膝下了,原本聽說你們家老太太很不樂意,不過後來不知怎的,還是同意了。」
「看來你這花心老爹很是喜歡那個嬌滴滴的姨娘啊!」這位仁兄感嘆一聲,「若是日子這個姨娘做了你的後娘,你這小日子可怎麼過呀?」
慕言春吐出冰糖葫蘆山楂里的核,心道這廝著實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盡說一些不好的話。
她看了他一眼,低聲道:「那羅氏才不會成為我的後娘。」
「說的也是,有你在,她多半也成不了什麼大事。」那位仁兄面上笑意更深了。
「你倒是什麼都曉得。」慕言春忍不住打趣他一聲,這廝卻是個沒臉的賴皮,十分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她的稱讚,還蹭過來找她討一顆冰糖葫蘆。
慕言春將最後一顆吞進肚子里,引得這廝一陣哀嚎。
不過……
慕言春眼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神色,羅氏終於朝慕溫茂下手了,她不動手則罷,一動手必會露出一絲破綻,這一回她必定要將羅氏絆倒!
不然,實在對不住她在這院子里憋屈了這麼些日子的煎熬。
那位仁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子,「你終於要動手了么?」
「現在……也是時候了。」慕言春面上帶起一絲笑意,「我籌謀了這麼長時候,怎麼能不給羅氏和那慕芩雪一個驚喜呢!」
再者,正好表哥也來了靖安侯府,正好可以借他的力使一使,因為他是外人啊,正因為他是外人,所以才更好對付慕博庸。
兩個人正說著,便聽見外面一陣敲門聲,「二小姐,用膳了。」
那位仁兄自覺躲到屏風后,慕言春才開口,「進來吧!」
進來的是一個面容尋常的小丫鬟,腕上挽著飯盒子,將菜一道道布好,方退了下去。
慕言春看著桌上的飯糰子,將那個綴了紫菜的拿了起來,用手掰開,裡頭正藏著一個小巧的竹筒。
那位仁兄走了出來,悠聲道:「你那個姐姐千算萬算,派了這麼多人來盯著你,怎麼也想不到你竟然能用這樣的方法跟外界傳遞消息,也實在是有趣。」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當初我跟劉嬤嬤達成共識時,便早早做了準備,若是我到了這般境地,她便用這種方法給我遞個消息,並不算什麼。」
「我倒覺得挺有新意的。」那位仁兄摸摸下巴,「你當初到底怎麼樣才能想出這樣一個辦法的,我真是愈發覺得你的心竅生得與眾不同。」
「多謝誇讚。」慕言春面無表情地受了,又道,「不過是平日里多看些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