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治故我月明
只是一個念頭,手就被割開一條口子,我正要將血液擠到故我月明的嘴裡,先生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指在我手指的傷口上一抹,傷口瞬間就消失了。他半眯著眼睛看著我,看起來有些危險。
「先生?」
「想放血?」
「我只是想試一試能不能解開他所的毒。」
「秦伊人,你是不是太不將自己當回事了?」
「先生,只是一滴血……而已。」
在做這件事之前,我根本沒有考慮那麼多,只是想要這麼做就這麼做了,沒想到先生反應那麼大。
「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你要用你的血?或者你還想像當初那樣,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
是啊,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怎麼還是不長記性。第一次遇到先生的那個聖誕夜,我本來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了,是先生救了我。那時,我還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失去了那麼一點血,就弄到會死的地步。
後來先生告訴我,我之所以還能活著,都是因為我體內的血脈力量。血液丟失一點,我的血脈力量就會減弱一點,我就會更危險。先生當時為了救我,激發了一些我的血脈力量,我才能活下來。
「其他人的生存也是依賴血脈力量嗎?」我當時這樣問。
「不,你是特別的。」先生這樣答道。
「那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為什麼我會和別人不一樣?」我追問。
先生沉默,不答。
我也沉默,不問。
不過我的人生當中又多了一個不解之謎:我的身世。我想知道,卻也怕知道。
「先生,你現在是不是很在意我的生死?」
「.……」
「我死了你會傷心嗎,先生?」
「.……」
「我活著你會開心嗎,先生?」
「.……」
「嗯,那我知道了,先生也是喜歡我的。為了先生,我一定,一定會努力活得更久。」
「哼!」
……
後來先生還是沒能抵擋住我的甜言蜜語、軟磨硬泡,告訴了我關於救人的方法。
涉及到靈魂的事情,當然要去找靈魂擺渡者。
對於邙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呆萌美少年,我還是很喜歡的。儘管他似乎有點特殊癖好,比如此刻,他正襟危坐,盤著腿,腦袋托在手裡,手放在腿上,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委婉地提過讓他將腦袋安放回去,只換來他呆萌地眨眼。
我想,這大概是他的習慣,也就不多強求。
「邙,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幫忙?朋友,才,能,幫忙。」
「是啊,朋友之間就會相互幫助,我和邙是朋友。」
「朋友,朋友,我們,是,朋友,我,開心。」
「那邙願意成為我的朋友,願意幫我嗎?」
「願,意。謝謝,你,成為,我,的,朋友。」
邙終於將腦袋重新安上,我聽到他說:「終於,不用,和,自己,的,頭,眼珠,玩,了。」
他冰藍色的眼睛里浮現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如同冬日雪山之巔的暖陽,暖了我,也暖了他自己。
我良久無聲。
邙啊,也不過是個寂寞的孩子。
……
我將故我月明的情況告訴邙之後,邙根據故我月明的靈魂記憶,將他殘缺的靈魂召了回來。
重塑靈魂后,故我月明也就醒來了。他先是坐起來,摸了摸胸前的吊墜,又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長吁了一口氣,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直到發現了我。
「是你,那個人類女孩。」
「嗯。」
「這是哪裡?」
「世外桃源。」
「嗯。」
他還是那副寵辱不驚,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不多問,不多看,只緊緊攥著胸前的吊墜,閉上眼開始打坐。
這真是一個省事的病人,我想。
一連幾天,我都在世外桃源里修鍊,只到吃飯的時間會出去,順便給故我月明帶進來吃的。
這幾天,他恢復得挺好。只是血脈中的毒,暫時還沒有解決。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小豬從某寶上買的,簡單的休閑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名副其實的賣家秀。他將長發束在腦後,臉上平靜無波,靜坐在那裡的時候,像是青松,又像是浮雲。
這天我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沏茶。即便在這種沒有美景,沒有聚光燈的情況下,他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依舊賞心悅目。
這套茶具是故我月明直接問我要的,他直接,我也樂意給他。
我在茶桌前坐下,端起放在我面前的這杯清茶喝了一口,淡淡苦澀,回甘無窮。他每次沏茶的時候,總會多準備一杯。很自然地,我就知道那杯是給我的。
這或許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一杯茶還沒喝完,先生就進來了,他瞥了我一眼,挑眉,然後扔給故我月明一個盒子:「你可以走了。」
故我月明打開盒子,那是一顆散發著光澤的藥丸。他沒有猶豫,拿起來就著茶水吞服了。我看到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隱隱有熱氣從他的身上冒出。忽而他蹙了蹙眉,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黑血。
我和先生對望一眼,知道他的毒算是解了。
這個時候,他忽然捂住肚子,起身飛快地走向了另一個方向。他的步子邁得極快極大,不知道匆匆忙忙是要去哪兒?
「他這是?」
「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這幾天我為了故我月明的事沒少去騷擾先生,依照先生這種錙銖必較的性子,不做點什麼才是奇怪。
猶記得前幾天黎謹風來找我問關於他弟弟的事情時,露出了他沒有戴手套的手,他的手已經變成了一隻毛茸茸黑乎乎的熊掌。
我當時簡直是欲哭無淚。這麼一個長得像狐妖一樣好看的人,卻有一隻熊掌,真是對他最大的打擊。他直言說這都是因為碰了我的吊墜,想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有沒有辦法解決。
可我哪裡知道解決辦法,這事情分明是先生對他的懲戒。我只得對他胡扯了一通,然後告訴他過幾天就會變回來,他本來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看他那樣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我終究是為他提供了他弟弟的消息,他應該也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先生,你對我還真是在意。」
「你這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
「當然是從先生你的心裡啊。我有一雙慧眼,能看穿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你信嗎,先生?」
「我信。」
……
故我月明走的時候,留給我一個繡花的香囊。裡面放的什麼,我沒有打開來看,來自朋友的禮物,還是好好珍藏起來。
了無牽挂的人最可怕,心懷柔軟的人最強大。
故我月明大概是後者。他就像是浮雲,虛無縹緲,又永遠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