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救贖
我搖晃著身體,跌跌撞撞地朝前走,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道要去向何處。
呼呼的風聲刮著我的臉,有人在慘叫,有人在怒罵。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和我說話。
「夠了。」
「夠了?不夠!」
「嘁,脆弱的人類。」
這個聲音真好聽,語氣也很熟悉,可我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
胸中的火焰還在燃燒,我來不及多想,只想將這股火通通發泄出去。
我感覺到有人將我抱了起來,那個懷抱冰冰涼涼的,還有好聞的墨香。
好舒服。
我往這個懷抱鑽了鑽,試圖用那冰涼的溫度,來熄滅我胸中的火焰。
「秦伊人——」
「秦伊人——」
誰在叫我?
嗯,好像是先生。
沒錯,是先生。
耳邊沒有了那煩人的嗡嗡聲,取而代之的是先生好聽的聲音。腦中的畫面變來變去,最終都變成了先生的身影。
我的呼吸漸漸順暢了。
「先生,你在叫我嗎?」
「嗯。」
「幾點鐘了?該上課了嗎?」
「秦伊人。」
「嗯?」
「你的腦袋被黃花菜堵滿了嗎?」
「哈?」
黃花菜,涼拌黃花菜,先生好像非常喜歡吃涼拌黃花菜。
嗯,這個季節有沒有黃花菜呢?
滿腦子都是黃花菜,我的意識漸漸回籠。
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先生冰涼的雙眼。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又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
「先生,早安。」
「秦伊人,你……」
「今天我們吃涼拌黃花菜吧!」
「嗯。」
「哈哈,先生,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可愛,我會忍不住的。」
「秦伊人,管好你的嘴。」
「吧唧。」
「哼!」
和先生一番打趣,也不過是為了平復一下我的心情。
剛才我的負面情緒一下子被擴大了,以至於發生了一些不可預料的事。
比如現在鋪了滿地的符紙,歪歪扭扭的符陣,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人,和幾隻虎視眈眈卻無法撲上來的妖怪。
這些除妖師,為了對付我,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和妖怪勾結起來了。剛才我的情緒不受控制,大概就是那些妖怪搞的鬼。
我走到金絲猴的面前,俯視著它:「那隻金剛呢?」
「與你無關。」
「別那麼戒備,我對它沒有惡意。」
「切,人類的話要是能相信,老虎就不會吃人了。」
「那你們妖怪呢?妖怪的話就能信了嗎?」
不管這隻金絲猴的初衷是什麼?它總歸是利用了我的善心,企圖將我抓住。
只是不知道那隻金剛,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嘁,如果不是你多管閑事,虛情假意,又怎麼會掉入我們的陷阱。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你太蠢。
對了,你不僅蠢,還很弱。即便你沒有掉入那個所謂的陷阱,你今天也是走不掉的。外面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金絲猴雖然受了些傷,可神色卻依舊傲慢。它的話里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那些除妖師是針對我有備而來,不管我有沒有鑽進金剛的嘴裡給它治牙,我最終都會踏入除妖師的陷阱。
「沒想到你們也會聽人類的使喚,還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哼,人類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幫蠢鈍如豬的生物罷了。他們——」
金絲猴還要說什麼,卻被那邊的咳嗽聲給打斷了。那邊的除妖師,開始陸陸續地醒過來。
相比起那些除妖師,從頭到尾都清醒著的金絲猴也的確是厲害。如果不是我有饕餮,也無法奈何這隻金絲猴。
饕餮啊。
我摸了摸胸口的吊墜。
沒想到傳說中的上古凶獸之一,現在卻被封印在我的吊墜里。那麼厲害的上古凶獸,卻輕鬆地被先生給封印了,先生的力量真是不可估量。
先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被封印在吊墜裡面的是什麼妖怪。直到我在皖傾家族出意外的那個晚上,我築基了,先生也告訴了我這個妖怪的來歷。
我問過先生,為什麼以前不說,而現在卻告訴我了?
先生回答說,與你相關的任何事,都只能由我告訴你,別期望你能在其他人的嘴裡聽到真相。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先生吃醋了。黎謹風差點就告知了我關於這個吊墜里妖怪的來歷。
我對先生有佔有慾,先生也對我有獨佔欲,這事讓我開心了好久。
「秦伊人,咳咳,天靈血脈,果然名不虛傳,輕輕鬆鬆就毀了我們布置那麼久的陣法。」
「讓我來猜一猜,你是皖傾家族的,還是故我家族的。」
我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人。兩頰瘦削,顴骨突出,面相有些陰險,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領口處綉著一個童子坐蓮的圖案。
這個圖案,我在故我月明的衣服上看見過。那麼這些人,最可能的就是故我家族的人了。
也不知道那天故我月明傷好後去了哪裡?有沒有回到他的家族中?
如果是故我月明的話,不管到哪裡,都能夠安好。
「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皖傾家族和故我家族的人,你都接觸過了。我有點好奇,你不過是一個富家小姐而已,過去的十多年,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可這半年來,你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能發生什麼?只是遇到了先生,開啟了我的另一個人生。
如果我沒有遇到先生,我的血脈也遲早會暴露,那時候手無縛雞之力的我,也只有被人任意宰割。
先生啊,是我的救贖。
「不管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她今天都無法離開這個地方!」
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女人。她穿著高開叉的紅色旗袍,領口的地方圍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外面披了一件紅色的繡花披風。
走近一看,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有囂張資本的女人。她有一張美艷的臉,大紅的嘴唇讓她看起來更加高不可攀。她挽著一個低髻,髮髻上還別了一支珠釵。她慵懶地搖著手中的羽扇,自有一股傲視別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