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無聲地成為被告
而就在幾乎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過來時,白瑾瑜卻突然眼帘一垂,低低地說了一句,「其實……我也沒看見什麼。」
「瑾瑜姐!你在怕什麼啊!」陸蔓蔓喊道。
就連夏麗華都在說,「瑾瑜,看到什麼,就說什麼。」
「可是……」白瑾瑜說著,眼帘動了動,朝安寧又掃了一掃。
安寧臉色一沉,白瑾瑜這是什麼意思?搞得好像真是她背後推了林思佳一把,然後白瑾瑜目睹了這一切,但又不敢當眾說出來,在害怕會遭到她報復一樣。
安寧知道這種沉默在令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她覺得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麼,儘管不會有多大的用。
然而,就在她剛要開口時……
「相信的人自然會相信,不相信的人怎麼說都沒有用,這話不知道是誰說過的,不過……」江厲川說著,頭輕輕一斜,眼角彎彎,一個微笑,「我剛好屬於前者。」
先前被那種詭異的氣氛所產生的壓抑瞬間消失不見了,安寧回以一個微笑,然後看著夏麗華一行人,神情陡然一厲,目光清冷非常,「儘管這樣,我還是得說一下,你們愛信不信,我行得端,坐得直,更何況不是我做的,我怕什麼。」
白瑾瑜低垂的眼帘下登時湧上了一抹陰森,沒有立即開口,直到肩膀被陸蔓蔓給猛地推了一下。
「瑾瑜姐!她都這樣說了,你還在替她掩飾些什麼?!」
「可是……」白瑾瑜說著,抬頭望了望一直沉默著的陸湛東,似是在徵求著他的意見一樣。
然而,陸湛東只是目光隨意地放在這屋子裡的某一處,並未給予任何回應。
一旁,陸蔓蔓和夏麗華見狀皆是臉色一沉。
安寧想到了過往自己在陸家經歷的每一次這樣的類似情景,然後心裡麻木地飄起了一句話……
——沒有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而與此同時,白瑾瑜也在想著這句話,她在心底輕輕地笑了笑,既然大家都一致地非要她說不可,那麼……安寧,對不起了呀!
「當時……」當白瑾瑜抬起頭的一瞬,糾結,痛苦,懊悔……深鎖在眉宇間,甚至隨著眼皮子輕輕一個眨動,晶瑩的淚珠就一個接一個地滾落了下來,而嗓音也開始變得微微地顫抖起來。
這畫面簡直就跟電視劇里的苦情女主一樣了,有一種別樣的脆弱美好。
然而,江厲川卻狹眸一眯。
安寧也眉心微微地蹙了蹙,這畫面她看得心裡十分的不舒服,要說就好好地說,露出這種神情來又是什麼意思?
正當她這樣想時,腦子裡突地冒出來曾經看過的一部電視劇里的經典台詞。
——女人之間的戰鬥呀,說白了,從古至今,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無非就是誰先哭,誰就已經佔到了先機,因為不止是男人,就連女人也一樣,都具有同情弱者,想要保護弱者的天性,所以,女人堅強了,不是件好事,該扮弱者的時候還是要假裝一下。
話雖這樣說,但安寧就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
所以,她就這樣冷冷地,直直地站在他們冰冷的帶刺的目光里,唇角掛著一種漫不經心,譏諷十足的笑,倨傲地揚了揚下頜,笑看這戲到底是要怎麼個狗血地演下去。
「我看到詩詩搶到了刀子,但她似乎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踩了空,然後……」
白瑾瑜說著,一雙漂亮的眼珠子圓睜得老大,裡面寫滿了驚恐,她十指深穿於自己的青絲中,一副懊惱十足的模樣,雙手撐著,頭低垂下來,聲音里痛苦更甚,繼續地說道:「林小姐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也栽下了樓梯,好大的聲音,好多的血,她明明早就站穩了的,怎麼會突然栽下去呢?再然後就是安寧突然回過頭來急匆匆地去喊醫生護士了。」
「我就看到這麼多。」白瑾瑜抬起頭來,滿臉濕潤,眼眶裡還有淚水在不斷地滾涌而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詩詩搶到了刀子,就沒有什麼事了,我不該放心得太早的,當時……林小姐拿著刀子失去了理智,我,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應該去幫詩詩的,我應該一直盯著她,我應該及時拉住她的!」
白瑾瑜說著,一陣捂著臉低低地啜泣后,她又抬起頭來,看著角落裡的蔣方周,說了句,「對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錯。」
「還有,東子……」白瑾瑜又看著陸湛東,淚流滿面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不該自作主張,我更該阻攔詩詩的,但是……,結果……害得林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對不起,你要怪,要恨,就怪我,恨我吧!都是我的錯。」
白瑾瑜說完,自責萬分地哭得更厲害了,甚至開始肩頭上下地聳動著,抽涕起來。
「瑾瑜姐,你不要這麼說,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會那樣做也很正常,你才是我哥以後名正言順的妻子。」
陸蔓蔓說著,朝安寧看了一記過去。
安寧只是面無表情。
「瑾瑜,照你那麼說……當時站得離她們最近的人,就只有她吧!」夏麗華說完,朝安寧一記疾色殺了過去。
聽到這句話,白瑾瑜心底又揚起了一陣笑聲,獵物一個一個上鉤后得意十足的笑聲。
她看了看安寧,又看了看夏麗華,一副懵懂不知,卻又誠實的模樣,點了點頭,說道:「嗯,是的。」
「那就是了。」夏麗華說著,轉而又看著安寧,一字一句地道:「當時只有你站得最近!」
經夏麗華這麼一說,陸蔓蔓登時也像是明白了一樣,打雞血般,戰鬥力十足地朝安寧開火道:「詩詩摔下去可以說是一個意外,那麼另一個呢?還是意外嗎?明明就已經站穩的人,好好的自己摔下去的嗎?」
情況越來越不利,安寧卻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起來,涼涼一笑,「是啊,我也想知道。」
「你少裝無辜!根本就是恨陸家,恨我哥,恨林思佳,藉機報復!」
陸蔓蔓把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了過來,安寧紋絲不動地淡淡回了一句,「我為什麼要恨陸家呢?為什麼要恨林思佳呢?」
陸蔓蔓目光一厲,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安寧就已經說道:「因為我父親的死?因為結婚不到三年陸湛東在外面出軌多少次?因為你們當初在溫泉山莊里時母女親密無間地合作替躲在窗帘後面的陸湛東打掩護?因為你們明知道我最好的朋友背叛了我,卻在一旁一直地冷眼旁觀著,等待著日後收穫我的苦痛?」
「原來你自己都知道啊!」陸蔓蔓反譏道。
「嗯,是啊,我都知道,因為……我真的恨。」
安寧話音一落下,陸湛東的眼底驀地盪出了一絲波光,然而……
「但那是從前,人生苦短,有時間去恨,還不如用來好好地度過以後,當然,你們要是願意繼續活在憎恨中,那也是你們的事,你們可以一直地恨,我可不能,恨也是需要花耗很大的力氣的。」安寧說道。
「你永遠都是說的比做的好聽,我爸不在這裡,你以為我們都像他那樣會你說什麼就信什麼嗎?欠你命的人是他,他內疚,他願意相信你,我們可不欠你什麼。」陸蔓蔓嗤笑道。
「報警吧!」江厲川突然出聲道。
「既然你們誰都沒有真憑實據證明是我妻子推了人,而實際情況,已經涉及了一條命,儘管是還沒有成形的孩子,那麼最好的解決方法,報警。」
妻子?!
當江厲川那樣坦然地手搭在安寧肩頭說出『妻子』二字時,陸湛東的心臟猛地瑟縮了一下。
「還是……不要的好吧!」白瑾瑜一邊說著,一邊擔憂地看了看安寧。
「相對於已經跟陸家沒有關係的我妻子來說,即將成為陸家人的人豈不是更有理由嗎?畢竟林思佳可是一個直接威脅。」說著,江厲川在白瑾瑜錯愕的目光下,一記冷笑,繼續地道:「與其在這裡各執一言花時間,不如報警,讓警察來解決,破案是他們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當時到底站在哪裡,到底是誰推了誰,還是本身就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交給警察。」
江厲川一說完,白瑾瑜心裡一沉,恨江厲川恨得不行,又是這樣!他又在為了那個安寧!她好歹在他身邊呆了那麼久,一開始真的認命地想要跟他一起度過一生,可他卻從來就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色,總是不冷不淡著,甚至稍有差池還會厲色相向,更不用說是維護她什麼。而這一切,安寧都獲得得輕而易舉!不光是江厲川,甚至是陸湛東!他們心裡都有著她!
但是……以後不會了。
「厲川,你何苦這樣,我也不過是說出我當時所看到的一切而已,我和東子是遲早的事,林小姐威脅我什麼了?」白瑾瑜無奈地說道。
「人家現在被狐狸精勾了魂兒,有了新人忘舊人了唄!」陸蔓蔓甩口就道。
「陸小姐的意思是……我該對在關鍵時刻主動拋棄我的前妻念念不忘,對始終對我不離不棄,為我四處奔波的妻子視而不見?」江厲川不緊不慢地回道。
白瑾瑜臉色白了白。
陸湛東臉色亦是不好,聽到江厲川描述他跟安寧之間是如何情深之後。
「夠了!」
陸湛東終於再次出聲道:「這件事到此為止。」
「湛東!」
「哥!」
夏麗華跟陸蔓蔓幾乎同時出聲道。
「實話跟你們說吧,林思佳肚子里的孩子並不是我的,而我也早已經跟林思佳徹底脫離了關係,就這樣。」陸湛東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