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男兒淚
疏影忙匆匆跟上,歸海一怔,剛剛抬步,只聽曉輝喊道:「歸海,我們去仁心。」歸海回頭看向曉輝,眼中儘是問號。曉輝將手中的藥瓶放在光源下,眯起那狹長的桃花眼,說:「他也很快會到。」
一輛黑色的跑車,在車水馬龍中靈活的穿梭。疏影緊緊地抓牢胸口的安全帶,不安地盯著駕駛座上的熠騫。熠騫琥珀色的眸色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緊抿著薄唇沒有一絲溫度,修長的手指把握著方向盤,看似平靜的背後,是那泛著青白色的指關節,頸部條條的突起青筋。又一個急剎車,疏影險些彈了出去,她忍住胸口的疼痛,臉上露出蒼白的微笑,喃喃道:「車怎麼這麼多啊?」
車停在馬路中間,熠騫下車,仰頭看著馬路邊上矗立的建築。疏影探頭一看,明白了,是昊天大廈。在瘋狂的喇叭聲和漫罵聲中,疏影也下了車,她迅速跑到熠騫身邊,勸道:「要不,我們把車停邊上點兒?」
陽光下,New Hotie(作者按:「新昊天」英文譯音)的招牌顯得特別剌眼。熠騫望著它,說:「我們輸了。」
四周嘈雜,令疏影懷疑起自己的耳朵,熠騫居然認輸了,她輕輕挽上他的胳膊,似乎這樣能輸入給對方力量。
熠騫回眸溫柔一笑,又將目光投向了那金光燦燦的招牌:「沒有異能時,我消沉。有異能時,一昧地硬拼武力。想起來,險勝幾回,多半靠得是天賦和運氣。過於依賴異能,我失去了昊天,失去了禹侯族,差點也失去了你。我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年少氣勝,輸給了扈氏的老謀深算。」
「那……」疏影喉嚨乾澀,規勸的話,她說不出來。這時,她感到腰間一緊,耳畔呼呼生風,落地時,疏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海風味,定睛一看,正是二十年前,二人初次相遇的那個海灘。身邊停著那輛黑色鋥亮的跑車,疏影可以想像網路上鋪天蓋地的資訊、圖片和視頻,有多棘手。
熠騫沖著海天之間長吼一聲,聲音中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疏影知道,那是禹侯島的方位,她的淚如珍珠斷線般滾落,既心疼熠騫的壓力,又為族人可預見奴隸般的命運而悲哀。疏影扎入熠騫的懷中,哽咽道:「做你想做的事吧!若你想和扈氏繼續戰鬥,我支持你,戰死殺場也不悔。若你想做回普通人,我跟著你,吃糠咽菜也情願……」說到這,疏影不禁臉紅,這分明是交託終身了。熠騫幾許激動的吻落在她潔白的額上,帶著一片**。難道熠騫哭了?疏影本能地想掙扎出他的懷抱,可是那環著雙臂愈發緊了緊,「你哭……」霸道的吻堵住了疏影所有的問題,他的手穩穩地托住疏影的後腦勺。疏影口中頓時充盈著如雨後竹林般清新的氣息,那是熠騫獨特的味道,這次卻夾雜略微咸澀。惟有經歷流汗、淌血、落淚,方可打造出真正成熟而立體的男人。沒有往日里瘋狂的索要,熠騫淺嘗輒止,卻帶著厚厚的寵溺,散發著迷人的魅力,令疏影移開眼睛,蠕動著小嘴,有些意猶未盡。
「我現在才明白,母親和元羲族長所說用『心』之深義,不但僅僅是自信、勇氣,還需要策略和人心。扈氏將戰場布局於天下,我卻只覷到一角,單憑這點,就應該心服口服。」熠騫眼裡放著灼灼的光芒,「進退有度,止戈為武。真正的戰場不在這兒……」他揮揮拳頭后,輕叩太陽穴,笑道,「在這!
疏影端著崇拜的小臉,眼冒桃花地仰望熠騫,忽得鑽進那寬大安全的懷裡,像只貓眯般輕蹭。他沒有懦弱地逃避,沒有為失敗找借口,他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反敗為勝,而她,將在他需要的時候,支持他,鼓勵他,陪伴他。
祺語樓
子微白皙的臉漲得通紅,雙拳捏得「咯咯」直響,站在一旁的黃雅清忍不住,想去敲門,卻被子微一眼瞪了回去。隔著門,男女顛鸞倒鳳的動靜,誇張地傳了出來。黃雅清朗聲道:「不知何人誤闖婆婆的寢室,容雅兒查個究竟,子微,先回去休息吧!」她這話說得中氣十足,果然,裡面的動靜乍然停了,沒多久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女人「咯咯咯」的嬌笑聲。門開了,一個魁梧的漢子弓著腰垂著頭溜了出來,不敢看子微一眼,就想溜。子微飛起一腿,那人直摔到長廊盡頭的雕花排窗下,跪趴在地,瑟瑟發抖。黃雅清認出那是禹侯族人改造的尼人9,名字叫做姒繆。
房門敞著,寢室里旖旎的春光一覽無餘,奢華的圓床上,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愜意地半仰卧著,眉目唇角流露著嫵媚妖嬈。修長細膩的腿,光滑結實小腹,直到那峰巒畢現的美好,僅用一條單薄的床單虛掩。
黃雅清見狀,幾個大步上前,放下了床頂四周的帷幔,順手將地上凌亂的衣服一收,塞進床中,強扯著笑對子微說:「先回吧!」
子微雙腿如灌了鉛般,邁不開步子,又彷彿被人餵了啞葯,喉嚨里灼燒一片,連母親兩字也叫不出口,更別說質問的話了。在父親逝世未過七七四十九天內,母親已與三個不同的族人發生了關係,他恨自己擁有的預知異能,如同鬧鐘般提醒著捉姦的時間,令他失去糊塗的權利。
帷幔一掀,扈夫人披著深紫色寢衣下了床,完全不在意兒子通紅如狼的眼神,風情萬種地走到妝台前,曼聲道:「垚兒,尼人9的問世,就是讓族人更好的享受生活。生活是什麼,不僅僅是吃飽穿曖,還有情趣。」扈夫人對鏡勾勒著豐滿的唇,「秦有羋八子,唐有武媚娘,有能力的女性怎是一個男人可以佔有駕馭的?」鏡中,子微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扈夫人痛心疾首道,「你父親已過世,你有雅兒相陪,那母親的空虛和壓力誰又能懂?這具身體不過是副衣服般的軀殼,若你還是想不開,母親明天換一件便是……」
聽到這,子微泛起一陣噁心,不由做了個乾嘔的動作,轉身離開,眼角卻流下一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