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學老師

  聽秋月說，趙峰給她寄了很多錢和票，夠一家人用了，李翠枝說：「不用給我們買什麼東西，他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這也是他該做的，在家該吃吃，該喝喝，別省著」


  後面的話說的似乎有點賭氣的成分。


  發生了王婆子的事情，王家人現在都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了，趙峰是不錯，但是常年不在家，又有什麼用？他們本來想著，他們結了婚就讓秋月去隨軍，但是後來趙奶奶病了，趙峰讓秋月在家照顧趙奶奶，他們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感嘆，軍嫂不好做。


  李秀蘭見氣氛不是很好，就馬上說：「書文估計今天下午也能回來，他要是見了小月不知要多高興呢。」


  「今天能回來？還不到星期天呢」李翠枝說。


  「讓李二娃子捎信來的，估計有什麼事。」李秀蘭說。


  這一打岔，大家也都開始說起了王書文，氣氛慢慢好了起來。王書文在鎮上教書，一個星期回一次家。


  王書禮暗暗舒了一口氣，秋月狹促的看著他，他朝她眨眨眼。秋月覺得這二哥聽挺可愛。


  吃完飯，要去上工了，李秀蘭要帶孩子，她還懷著孕是不用上工的，不過公分拿的少，王書禮是會計，不用干農活，但是還是要去報到的。李翠枝和王有順是要去上工的。


  「你的活讓老二干，今天閨女來了，你在家跟閨女說說話」王有順在臨走前對李翠枝說。


  李翠枝也沒有拒絕，只是在王有順走前，給他准好了水讓他帶著，王有順接了老伴兒遞來的水，笑呵呵的走了。


  王書禮在臨走前，把秋月神神秘秘的拉到西屋。進屋一看，秋月覺得自家老爸這是不是瘋啦，做這麼多傢具做什麼？這屋裡滿滿當當的放著桌子、椅子、還有臉盆架。


  「二哥，做這麼多東西幹嘛？」秋月問。


  「賣呀」王書禮很隨意的說。


  「賣……」秋月想說賣給誰，但說了一半就不敢說了。記得不錯的話，這個年代是不能個人買賣東西的，這要是讓人知道，那可是犯了大事兒了。


  「沒事兒，偷偷的賣。」王書禮說的很輕鬆。


  「有人買嗎？」秋月很疑惑。這個年代很多人吃都吃不飽，那會有人買這種東西。


  「有，鎮里、城裡很多人買。城裡人家裡沒有材料，只能買現成的。我不要票，只要錢，很好賣。小心點就是了。」王書禮很輕鬆的說。


  秋月沒想到她這個二哥還這麼有經濟頭腦，現在錢是沒票值錢，但過幾年就不一樣了。不過要是樣式再新一些，估計會更好賣。想到這，她跟王書禮說：「二哥，我回來給你畫幾張圖讓咱爸做。」


  「什麼圖？」王書禮奇怪的問。


  「你給我找張紙和筆來，我現在給你畫。」秋月說。


  秋月和王書禮出了西屋到他住的東屋，拿起紙和筆畫了一個大衣櫃，然後又畫個撐衣架，把圖給王書禮說：「讓爸給我做個這樣的柜子，再做幾個這樣的衣架。」


  王書禮看著這個奇奇怪怪的叫柜子的東西說「這有什麼用？」


  秋月就跟他詳細講解了柜子要怎麼用，撐衣架是用來幹什麼的。也不怪王書禮不知道，這個年代，在農村都是用大箱子裝衣服被子什麼的。還真沒有這麼高的柜子，不過城裡應該是有的，不過估計沒有她畫的好看實用。


  聽完秋月講完，王書禮兩眼放光。他覺得這柜子要是拿出去賣，肯定能買個很好的價格。他說：「等咱爸回來，跟他說說，應該能做成。」


  王書禮走後，秋月和李翠枝、李秀蘭一起在家，也沒什麼事兒，三人就是做做家務，聊聊天。通過聊天，秋月越來越覺得，老媽是一個很幸福的女人，有丈夫的疼愛，孩子的孝順，還有她自己對現在的生活的滿足。其實最主要的是丈夫的疼愛吧。人說，一個女人是否幸福，關鍵是是否有個男人真心的疼愛你。很明顯，王有順很疼李翠枝，雖然他表達的很不明顯。


  王書文是在下午的時候回來的。回家后見到秋月，真的是跟李秀蘭說的那樣-——很高興。不過，秋月發現，李秀蘭在王書禮回來了後有點不一樣了。


  李秀蘭是一個性格開朗，說話做事爽利的人。王書文回來后，她身上就多了一絲溫柔。他那雙眼睛基本就沒有離開過王書文，微笑著給他打水，遞毛巾讓他梳洗.……，整個人也是圍著他轉。


  王書文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他似乎見慣了李秀蘭這樣，享受著她的伺候，不過他也溫柔的問著李秀蘭的近況，孩子有沒有鬧她等等。


  秋月覺得，這王家盛產恩愛夫妻。


  王書禮這次回來，主要還是因為秋月的事兒。他在鎮上教書，聽說了趙家村加了一個小學教師的名額，他想著自家妹妹正好在趙家村，又是高中畢業，教小學肯定綽綽有餘，就馬上回家，看走走關係能不能讓妹妹到學校教書。


  秋月和王家的其他人聽了都很很高興。現在秋月在家除了照顧找奶奶也沒什麼事兒，再說，趙奶奶也不是她一個人照顧，還有趙大發一家呢。當老師不用下地幹活，還有公分，還受人尊敬，多好的事兒。


  秋月問王書文：「那辦成這事兒得找誰呀？」


  這肯定是得找關係的，雖然趙家村高中畢業的少，但是不還有幾個知青嗎，那些人肯定也是削尖了腦袋想去當小學老師的。


  「你們村的小學校長我認識，我跟說他過了，他說他是沒問題，他知道你學習好。就是還得找找村長，畢竟公分是從村裡出的。」王書文說。


  回來前，她是先找過趙家村小學校長的。那小學校長一聽是王秋月很高興。他有個同學以前教過秋月，他那同學在他面前誇過很多次秋月，說她學習好，乖巧，聽話。今天聽王書文說想讓她來學校教書，他很樂意。名額在那，給誰不是給？還不如給一個學識好的。


  「不過，還得找找趙家村村長，畢竟公分是從村裡出的。」王書文說。


  大家一起合計了一下，都覺得還是馬上去找趙大春比較好，這事兒宜早不宜遲。至於送什麼禮物，討論了一下，最後決定送點布票和糖票，這兩樣票不是家家都有，但是經濟好點的家庭又想弄到的票，趙大春家正合適。而且，這些趙峰都給秋月寄過，她沒怎麼花都攢著呢，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去趙大春家是秋月和王書文一起去的。到了村長趙大春家，他們家人正在吃飯。兄妹倆和趙大春家人嘮了會磕，看氣氛差不多了，就說明了來意，當然也把布票和糖票拿了出來。


  趙大春看兄妹兩人這樣會辦事，就說：「這老師的名額今天剛下來，你們的消息倒靈通。剛才也有知青到我這找過我，不過他們畢竟都是外鄉人，哪比得上咱們鄉里鄉親的，趙峰那小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事兒怎麼著都得給你辦。」


  趙家村近幾年沒有高中畢業的人。前幾年因為***運動，很多學生都退學回家了。多一個人幹活能多拿工分。要是上學就沒有公分，還要交一定的費用，當然很多家長讓孩子退學回家。趙家村本來高中生少，那一年，大家都退學回家了。


  接到村裡要加一個小學老師名額的時候，他就想到秋月了。他也想給自家親戚的，但是親戚里沒人讀過高中。


  兄妹倆聽了趙大春的話，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了，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其實，對於趙大春秋月是不反感的。這人雖然愛聽好聽話，也喜歡占點小便宜，但是處事還算公道。試問，誰不喜歡會說話會辦事的人？掌握好度就行。


  從趙大春家出來，王書文就直接回家了，秋月一個人回家。在路上碰到了王青，二人看到對方都停下了腳步。兩人沉默了一會，秋月問：「為什麼？」


  王青聽秋月問她為什麼，冷冷一笑，沒有說話走了。秋月真有點暴走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