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趙峰的夢續
178
趙峰把王婆子打個半死，最後王婆子說，是王青指使她做的。
王青給他寫過信，他以為他不理那個女人，慢慢的她自己就不再糾纏了。沒想到，她做出這種惡毒的事情，導致秋月就這麼走了……
從王婆子家離開后，他跟趙強打聽了村裡知青的情況，還有他們每天都做什麼。然後他連夜做了一些安排。第二天，王青就在上山的路上，「不小心」摔下了山，導致她雙腿骨折，永遠都沒辦法站起來了。
報完仇，趙峰就去了王家。當然，王家人不讓他進家門。他就一直在王家門前跪著。周圍很多人圍著他指指點點，他完全感覺不到。
王有順救過他的命，他小時候又是基本在王家長大的。就是上學，也是王友順夫妻省吃儉用供的他。
秋月不僅僅是他的妻子，還是他從小呵護的妹妹。現在這個妹妹嫁給他沒幾個月卻去了，他走不可推卸的責任。要是他早早的讓她隨軍，這件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他覺得，他就是王家的罪人。
他在王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王家沒有一個人出來。他不怨，王家人就是現在要殺了他也沒有怨言，他也覺得他該死。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王有順出來了。看到這個猶如父親一般的老人，他簡直不敢認。
只有四十來歲的王友順頭髮花白，瘦骨嶙峋，比幾個月前老了十幾歲。
王有順走到他跟前，眼神複雜的看著他，那眼神中有怨恨，有不舍。王友順就那樣看了他很長時間。
「爸」他聲音沙啞的喊。
這位老人，在他幼年的時候，就像父親一樣教導他，見到他現在老成這個樣子，他真是死的心都有。
「以後別這樣喊了，你走吧，以後也不要來我家。就當我們從來就不認識」，說完王有順轉身步履蹣跚的又回了屋。
看著王有順進屋，他趴在地上放聲痛哭。他想過以死謝罪，但是他知道，就是死了，罪也謝不了。
起身，最後看了眼王家，他轉身走了。他現在不能死，他得用他的後半生向王家，向死去的秋月謝罪。
離開王家，他又去了秋月的墓地，在她的墳前坐了一天。不愛說話的他，在秋月的墳前嘮嘮叨叨的講著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最後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對不起。
從秋月的墓地回到家，跟奶奶交代了幾句他就回了部隊。回部隊后，他拚命的訓練，拚命的掙錢。每個月，他把自己的津貼和在外邊掙的錢幾乎都寄到了王家。但是，每次都會被打回來。
他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冷酷。後來戰爭爆發，他是抱著必死的態度去的。他已經沒有了活著的意義了。他想要用後半生謝罪，但是王家人不接受。
在戰場上的一次任務中，他身上多處中彈，倒地身亡。死之前，笑著看著充滿硝煙的天空，天空中出現了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騎著自行車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女孩兒緊張的抓著男人的衣服，男人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握著女孩兒的手說：「小月不怕，有我呢.……」
秋月迷迷糊糊的睡著，覺得自己好像挨著一個大火爐一樣，熱的難受。睜開眼，就見天已經大亮了，但是趙峰還在身邊睡著，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起床了。
伸手要去推他，手一碰到他的身體，就覺得燙手。再看趙峰的臉，滿面潮紅，雙唇蒼白。這分明是發燒了。
秋月馬上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往衛生間跑。把毛巾打濕，疊成長條敷在趙峰的額頭。推了推他，在他耳邊喊：「峰哥，峰哥……」
沉浸在悲傷與自責中的趙峰，迷糊間聽到秋月在喊他，這個時候，秋月的聲音對他來說，無疑就是天籟。
睜開眼睛，看到秋月，他覺得現在是那樣的幸福，小月還在。他伸手扶上她的臉，感受到她細膩溫熱的皮膚，真好，小月還活著。
伸臂把人拉進懷裡緊緊的抱著，他在她的耳邊呢喃：「小月，小月小月……」
秋月覺得趙峰真的是燒糊塗了，平時就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從不叫她小月的。
「峰哥，你發燒了，我得去給你找醫生。」秋月趴在他胸口說。
但是趙峰就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還是緊緊的抱著她，小月小月的叫。
都說平常不怎麼生病的人，生起病來會很嚴重，秋月看現在趙峰就是這個樣子。
用盡全力掙脫趙峰的懷抱，秋月捧著他的臉說：「峰哥聽話，我去找醫生，馬上就回來」，說完她轉身出門。
趙峰看著秋月出門，心好像空了一個洞，疼的簡直要死。這時房間門被推開，康康牽著壯壯和晴天過來了。
今天是周日，他們三個都在家。秋月下樓的時候碰到了他們，就跟他們說趙峰生病了，兄妹三人過來照顧爸爸。
康康把趙峰額頭上的毛巾拿下來，又去了衛生間給他換毛巾。
晴天爬上床，把她的額頭貼在趙峰的額頭上，平常秋月測她是不是發燒的時候都是這樣做的。
「有點熱，爸爸發燒了」晴天奶聲奶氣的說。
壯壯給趙峰拉了拉被子說：「不用你測都知道爸爸發燒了」
晴天憋嘴，躺下窩在趙峰懷裡，「爸爸，我陪著你。」
壯壯心說，真是馬屁精。
趙峰看到三個孩子進來，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還沉浸在那個夢中。
現在抱著懷中的晴天，看著坐在床邊關心看著他的壯壯，還有正拿著毛巾過來的康康，他才意識到，他是做了一個夢，一個真切的就好像親身經歷過的夢。
「媽媽呢？」趙峰問。他現在時時刻刻都想看到秋月。那個夢太真實，真實的可怕。他需要看著秋月，來確定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
康康把毛巾敷在趙峰額頭上，聽到趙峰的問話，他說：「媽媽讓張阿姨去請醫生，她打電話到部隊給你請假。」
趙峰本來今天還是要去部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