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就是要文薔而已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但薑夫人並沒有察覺到。
一直到傅聞奪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領帶，薄涼的吐出來一句“她在忙”，薑夫人才有些感歎的歎了口氣：“哎，這個孩子也是命苦，也不知道……”
“薑夫人。”傅聞奪罕見的直呼她的稱呼，微微泛白的唇角向下抿，生硬的插進來一句：“傅老三叫你。”
薑夫人“哎呦”一聲就過去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啪”的，唯一一個能說話的沒了，柳清清覺得腦袋上壓著一片烏雲，頭都不敢抬。
但偏偏，那人就是不走，就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彼此之間的呼吸都顯得分外分明，柳清清慫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跳都跟著“砰砰”的跳。
突然，寂靜的走廊裏，傅聞奪突兀的向她前進一步！
宛若平地驚雷一樣，柳清清猛地跳了起來，幾乎是用尖細的嗓子喊了一句：“傅聞奪，我警告你，你想要的東西可在我手上！”
雖然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語句裏麵防備和警告的意味都濃的透出來了，那隻皮鞋在空中頓了一下，繼而猙獰的拍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響混著話尾的冷笑，凍得人骨縫生疼。
“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麽，我自己都沒聽說過呢。”
柳清清最近膽子大些了，但也沒大到能跟傅聞奪趾高氣昂的地步，但她還算聰明，死咬著“我有東西=我有底氣=你別想欺負我”這條線，竟然也不算弱勢。
“是什麽你自己知道。”小姑娘一抬下巴，罕見的沾染了幾分強勢：“你之所以一直在找文薔，不就是想要這個東西嗎？”
傅聞奪站在兩米開外，不知何時已經半靠到了牆上，似乎有些倦怠，頭上一縷發絲慵懶的卷著貼在額頭上，此時正像是一隻饜足的豹子，肆意的甩著尾巴，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溢出了一絲笑，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你想多了。”他說：“我就是要文薔而已。”
整條走廊宛若冬日般死寂，沒有一絲一毫流動的聲音，寒風從骨頭縫裏鑽出來，在眼前匯聚成了十二級台風，一巴掌糊到臉上，把她腦子裏的所有念頭都給絞碎了。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開玩笑的吧？傅聞奪怎麽會要文薔呢，他明明，明明最愛的人是……
然後她又想，傅聞奪會對她撒謊嗎？
有必要嗎？
就像是人和人之間會撒謊，但人和寵物之間會撒謊嗎？
意識到這裏之後，她整個人都呆掉了，傻子一樣看著傅聞奪。
走廊的燈是慘白的請冷色調，以至於把傅聞奪的臉都打的特別白，眼眸裏像是藏著萬般星辰似得，看一眼就讓人頭暈目眩，柳清清越看越暈，就差就這麽跪下去了。
她沒這麽跪下去的原因，是薑夫人出來了。
薑夫人出來的時候和進去的時候模樣差距太大了，進去的時候還是個高貴富太，渾身溢著一股子囂張跋扈的勁兒，出來的時候眼眸通紅，頭發上還被熱水打濕了。
柳清清大驚失色，幾乎是小跑著去捧著薑夫人的胳膊——薑夫人的胳膊被熱水潑的紅腫了，此時肉眼可見的開始起水泡。
“媽媽——”柳清清小心翼翼的喚著薑夫人。
薑夫人臉色很不好，但還是勉強衝柳清清笑了一下，她微微低下頭，用不太在意的語氣甩了甩胳膊：“沒事兒的，不小心摔了杯子。”
柳清清識趣的沒有說話，傅聞奪壓根連往這邊看，薑夫人一出來，他低頭說了兩句話之後就走了。
傅聞奪一走，薑夫人渾身的勁兒就泄了，她頹廢似得擺了擺手，從嗓子裏咕嚕出了一聲含糊的“走吧”，然後帶著柳清清往外走。
薑夫人珠光寶氣的背影緩慢的行走在清冷的醫院裏，柳清清終於明白過來是哪裏不對了。
薑夫人現在的樣子，很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和以前那個囂張跋扈，一言不合就翻臉、嗓門比天高的“薑太”完全不一樣。
就跟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似得。
柳清清的心跟著小小的抽了一下。
她垂著腦袋，乖巧的跟在薑夫人身後，扶著薑夫人的胳膊，像是個放學回家的小孩兒。
薑夫人明顯打起了精神來應付她，臉上擠滿了笑容問她：“你在傅聞奪那裏過的怎麽樣啊？是不是這幾天都把媽媽給忘了？”
這些軟綿、虛弱，甚至有些尷尬的話從薑夫人的嘴裏說出來簡直都不可思議，柳清清向來不擅長處理氣氛，更何況這幾天在傅聞奪那裏過的也不是什麽好日子，她也不大會撒謊，導致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古怪。
就像是兩個都在奮力找話題，努力不讓氣氛冷下來的人越說越冷，仿佛連呼吸都是錯的。
這種古怪氣氛一直到回家的路上，回了傅家之後，薑夫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雖然整個人還是疲憊的，但卻沒有了在外人麵前那種緊繃的防備感，仿佛又有了之前薑夫人的感覺。
柳清清明白她看上去不是很高興，所以殷勤的給她倒水，想讓她開心一些，但薑夫人卻誤會了她這種討好，用一種調侃的眼神似笑而非的看著她，語氣也跟著軟飄飄的：“怎麽？八卦還沒聽夠，一進屋來就等不了了？”
柳清清頓了頓，本來是不想被扣上這個“愛八卦”的帽子的，但看薑夫人提到這些的時候似乎有些高興，仿佛又有了之前四處跟人吵架、講八卦的開心樣子，她幹脆就順著薑夫人的話說：“是呀，剛剛還沒說完呢，人家還想聽。”
薑夫人笑著吐出口氣來，像是覺得自己還有些利用價值似得，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又一點一點翻起來說：“剛才說到十幾年後，文歌帶著傅聞奪回來了，但是回來了之後文歌啊，她瘋了，她四處管人要她的女兒，還幾次竟然想要——”
“太太，王夫人來了。”外頭保姆突然上來，有些激動的打斷了談話：“太太，她準是又要借錢來啦！瞧您這回咋好好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