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遲早要殺了她
佩琴好像……死了。
死這個字，一度離柳清清很遙遠，但現在，她就以一種猙獰的方式呈現在她眼前。
佩琴是被一個司機撞的，對方也很負責，正在原地打電話要去帶佩琴就醫，柳清清站在一邊兒根本都不敢過去。
上一次她直麵死亡還是她媽媽那一次，但是媽媽和佩琴是不一樣的。
媽媽死了，她一點都不怕，因為她知道那是媽媽，但佩琴死了，她竟然不敢過去，看著佩琴那張扭曲的臉，她下意識的往後退。
一隻從後麵伸過來的手帶到了她的胳膊，輕輕扶了她一下，柳清清“啊”的一聲回過頭來，臉色慘白的和梅子對上了眼。
“怎麽了？”梅子一臉驚訝的看著柳清清：“你怎麽了嗎？”
柳清清臉色幾度變幻，最後幾乎是強忍著不再回頭看，她眼眶裏幹澀的要命，眼睛很疼，像是要哭出來，但是又哭不出來的樣子。
“佩琴.……”她從嗓子裏艱難的擠出了這兩個字之後就什麽都說不出了，梅子拉著她回頭看，佩琴已經被救護車帶走了。
她想跟上去，但救護車上根本沒她的位置，醫生和護士根本沒看她，轉頭就把佩琴帶走了。
“哎呀，這不是你那個朋友嗎？我剛才看見了，她好像在道口等你，然後很著急似得，轉角處沒看車，老城區就是這樣，很多地區都有死角，也沒有裝監控，剛才那個車開的快了——”
梅子在她身邊喋喋不休的安慰她，轉頭打了一輛出租，把柳清清送回了傅老三的別墅。
柳清清一路上都精神恍惚，她死死的抓著梅子的手，期間梅子一直在安慰她。
梅子很會說話，聲音軟綿綿的：“她是無意間被車撞的啦，因為那邊經常出車禍的，沒有紅綠燈，旁邊都是小販，司機轉方向盤看不到人，在市區啦，撞的也不會很重，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她好不好？”
就這樣幾句話，輕鬆地瓦解了柳清清的緊張，一來解釋說佩琴的車禍是意外，二來解釋說佩琴不會很受傷，柳清清最擔心的兩點沒有了，整個人都跟著輕鬆了些。
她下車的時候，幾乎是有些依賴的邀請梅子：“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可以嗎？”梅子笑眯眯的跳下出租車，給司機留了車錢之後一臉期待的拉著柳清清往裏走：“我還沒來過傅家呢。”
柳清清比她還要更期待一些——她從來沒帶同學回過自己的家。
以前在柳母那裏的時候，因為她家又破又小，又堆著滿屋子的名牌包包和酒瓶，隨時都會有酒吧男女出入，她那時雖然明白柳母也在努力給她一個家，但是這個家的氛圍和正常家庭格格不入，出於少女的敏感心，所以她從沒有邀請過同學回去。
到了傅老三這裏之後她就沒有上過學，這還是第一次.……柳清清的腳步都跟著雀躍了些。
梅子是個很多話的女孩兒，柳清清多數都在聽她講，從學校的趣事兒說到她最近出的糗，兩個小姑娘進門的時候都是笑眯眯的，隻是一進門，柳清清的臉就白了一半兒。
別墅裏亂成一團，保姆蹲在地上收拾被打碎的瓷器，傅老三和薑夫人在吵架。
說是吵架也不像，應該說是在對峙，薑夫人身上還被潑了些許熱粥，看樣子是薑夫人給傅老三喂粥之後，傅老三推了薑夫人一把。
傅老三前幾天才恢複，現在能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路了，但是他的身體從上次的病重後一下子垮了，就像是釜底抽薪了似得，現在全靠著藥物撐著。
隻不過他怎麽出院了呢？傅聞奪明明說過叫他多在醫院待兩個月的。
“讓你喝個粥怎麽了？死老頭子。”薑夫人有氣無力的咒罵了幾句，聲音也不算大，但是在寂靜的別墅裏還是頗為刺耳。
傅老三扶著拐杖站著，嗓子裏傳出了一陣破風箱似的沙啞聲音，不斷的“嗬”“嗬”的抽氣，實在是站不住了，他一下子直接坐在了沙發上，拐杖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薑夫人埋怨似得哼了一聲，一抬頭正看到柳清清，臉上多了三分笑意：“清清回來啦？這是你同學嗎？”
柳清清還沒來得及介紹梅子，剛才還坐在沙發上喘息的傅老三突然回過頭來，抓起茶幾上的杯子直接對著柳清清砸了過來！
梅子驚呼著退後，又後知後覺的過來拉柳清清，柳清清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杯子砸在腳底，又看著傅老三那張猙獰的臉，她的心都跟著緊繃了起來。
她感覺.……傅老三想殺了她。
“幹什麽那你這是！”薑夫人氣壞了，一邊叫保姆把犯了病似得傅老三給帶回房間去，一邊焦頭爛額的跟柳清清解釋：“你爸今天剛出的院，死活說要回來，也不知道鬧什麽幺蛾子，一回來就砸這個砸那個的，你……”
柳清清咬著唇，從頭到尾一直在努力的點頭：“沒事，爸爸，爸爸心情不好，我知道的。”
任何一個正常人從健康人變成這樣，心裏都會很難受的。
梅子很會看人臉色，她立刻意識到這個時候自己不適合拜訪，找了個理由就走了，外人走了之後，薑夫人放鬆了不少——她不願意讓外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今天大學上的怎麽樣？傅聞奪怎麽沒去接你放學呀？”薑夫人照顧傅老三照顧了一天，整個人都有些壓抑，跟柳清清說話的時候才放鬆下來。
“都好。”柳清清想起了佩琴，原本好起來的情緒又沉了下去，幾句話隨便說完了就匆忙回了屋了，回了屋之後她又記起來了傅老三，猶豫片刻，她從廚房端了一杯溫水，轉頭往傅老三的臥室裏走過去。
她走到臥室的時候，裏麵的薑夫人和傅老三又在吵架，薑夫人罵起人來又急又快，她說了好幾句，傅老三才從破落嗓子裏擠出來一句：“那個小賤人……把我害成這樣，你還這麽，慣著她？你跟傅聞奪一樣，都被她..眯..了..眼了！我遲早，遲早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