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西樓哪位
傅老三病得很重,聲音也很渾濁:“你他媽的天殺的畜生,畜生!”
然後就是拐棍砸門的聲音。
柳清清還沒心思好是翻牆跑了還是在床底下避難呢,就被被子給蓋了個嚴實,讓人直接摁倒了床上。
床上很軟,還帶著那個人的體溫,她的臉埋進去的時候還能聞到淡淡的煙草香味兒。
但是,但是.……
但是她怎麽會被埋進去啊!
柳清清趴在床上,兩隻手緊緊的抓著被單,連抬頭都不敢,生怕自己一抬頭就對上一雙冷眼來。
她聽見身邊的人從床上起身,柔軟的床隨著那個人的動作而被扯出波瀾,軟軟的被子被拉起來一些,又“忽”的蓋在了她的頭上,然後聽見床“嘎吱”一聲響,在然後那個人從床上下來,踩在地上,走到了門口。
再然後就是門“嘎吱”一聲被打開,外麵的叫罵聲戛然而止,門又“嘎吱”一聲關上,臥室裏麵靜悄悄的,柳清清都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了,就好像一扇門把這個世界隔成了兩半兒,她在這邊,那些人在外麵。
柳清清爬在床上不斷的做著深呼吸,一邊安慰自己,一邊鼓起勇氣,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
她的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臉上也開始發熱,腦海裏不斷的回想自己剛才有沒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但是想來想去,她都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做過了什麽。
她隻覺得周身一片溫暖,渾身都好像是那個人的味道。
與此同時,走廊外邊爆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好像是拐杖砸在窗戶上,然後窗戶碎裂的聲音。
柳清清一個激靈,猛地意識到外麵可能發生了什麽。
柳清清從被窩裏的溫暖裏掙紮出來,走到門口悄悄的把門打開了一個細縫。
她的動作很輕,外麵的人並沒有發現她的聲音,又或者是外麵的聲音太大,他們都無暇聽見這一點細細的開門聲。
從細細的門縫裏麵往外看,柳清清看到傅聞奪正在和傅老三對峙。
傅聞奪受了傷,之前他躺著看不到,現在他起來了站在那裏,腿上的傷分外明顯。半個褲腿兒上麵都綁著繃帶,站著的時候明顯側重於左腿,右腿虛虛地懸著。
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原本鋒利的眉眼,此時像是朦了一層霧,站在那兒,淡淡的看著傅老三,就如同一把被磨損了的寶劍,連鋒芒都顯得黯淡。
柳清清看了一眼,心裏就跟著抽抽的疼。
而相對於傅聞奪安靜,傅老三就像是一根炮仗一樣,不斷的在炸,憤怒的咆哮彌漫了整個走廊,但他中氣不足,短暫的怒吼之後就是一陣陣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脾胃腎全都從肚子裏麵咳出來一樣。
他手裏的拐杖已經丟到了一邊兒去了,他手邊沒有東西支撐他,竟然咳得有些許踉蹌。
柳清清站在門後邊,心裏竟然有一瞬間的心痛。
雖然傅老三不疼她,但怎麽說傅老三也是她的父親,傅老三生龍活虎花天酒地,她可能不會高興到哪兒去,但是傅老三病痛纏身,她心裏肯定非常難受。
“三哥。”正在傅老三咳得幾乎要摔倒在地的時候,傅聞奪蹙眉向前一步,低聲說道:“我說過了,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解釋個屁解釋!你他媽就是要護著那個小賤人!你口口聲聲要給我解釋,她人呢!人呢?你把她交出來,我也不傷她的命,我也把這一瓶藥灌下去讓他體會體會我受的苦。”
傅老三說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激動的像是馬上要拿刀捅人一樣,但是以他現在的這個身體素質,連站時間長了都做不到。
傅聞奪不動聲色地扶住了他,低聲說道:“給你下藥的不是她,三哥,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一時間走廊之中有片刻的寧靜,傅老三不斷的大聲喘息,像是一個破舊風箱一樣不斷地抽氣,吐氣,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傅聞奪,有時候是有心無力。
而就在這片刻的寧靜裏,保鏢從樓下衝上來,速度很快,直接走到傅聞奪的麵前,低聲說道:“五爺,醫生來了。”
傅聞奪微微蹙眉,先是點了點頭,示意讓醫生上來,又對傅老三說:“三哥,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把身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一下,我就送你回去。”
傅老三僵硬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從嗓子裏搶出了一絲渾濁的笑容,他沒有在等傅聞奪的什麽話,也沒有讓旁邊的保鏢來扶自己,而是自己一個人轉頭顫巍巍的,像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一樣向外邊摸索而去。
而傅聞奪呢,就一直站在那裏,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傅老三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柳清清在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竟然覺得他的眼眸裏滿是愧疚和虧欠。
然而,隻是一瞬間,下一秒傅聞奪的眼眸微微眯起來,再去看保鏢的時候眼底裏已經帶了淡淡的冷:“傅老三是怎麽知道的?”
保鏢頓了頓,搖頭:“還在查。”
傅聞奪臉色更冷,過了片刻才問:“那邊有消息了嗎?”
保鏢點了點頭,聲音非常嚴肅:“您猜的沒錯,四爺的人確實已經回國來了,而且我這邊剛得的消息,四爺的回國飛機已經定了,時間就在明天晚上。”
“老爺子知道嗎?”傅聞奪似乎有些虛弱,轉頭靠在牆壁上,倦怠的捏了捏鼻梁。
“老爺子的人比我們的手更長,也許老爺子早就收到消息了,或者.……”保鏢遲疑了一下,過了兩三秒,才輕輕地吐出來一句:“或者四爺回來之前應該是和老爺子打過招呼的。”
一瞬間,走廊裏的氣氛驟然壓抑了下來,傅聞奪的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漠,過了許久,傅聞奪才從嗓子比溢出了一絲笑,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正常。”
“老爺子現在活不久了,再過幾個月可能就要撒手人寰了,臨死前想見見自己的小兒子,人之常情,反正他馬上就要死了,我們這些下麵的子子孫孫,也隻能陪他一起演戲,好好的把他送走,他哪兒還用管什麽身後事,前世仇呢?”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偏過頭來問保鏢:“我上次拿到的那個u盤破譯了嗎?”
保鏢戰戰兢兢地低聲說道:“破譯了,就今天的事情。裏麵放著的東西都是四爺這個些年來做下的事情的證據,牽扯很大,如果真的要報出來,會給四爺帶來不小的打擊,這大概就是四爺為什麽著急回來的原因吧。”
傅聞奪挺起身來,轉頭就要往外麵走,保鏢小心地攔了一下,低聲說道:“五爺,您不包紮了嗎?還有西樓哪位,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突然說想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