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我來晚了
但不知為何，蕭爵卻很信任他。
“聽醫生的話。”
蕭爵一臉認真的和柳清清說到，等過幾天你的病就能好了。
這些話柳清清是抱懷疑態度的，她上下打量了這位醫生幾眼，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對方的眼神不像是個正經醫生，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個病人，反而是像是在看行走的人民幣一樣。
隻是蕭爵的態度太熱情了，他拉著這位醫生談了半天的話，就拍板定磚了。
“從今天開始，這位醫生每天過來一趟，幫你治療。”
柳清清雖然覺得人家不靠譜，但總之也是蕭爵好意，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也就答應了。
再說了，人家說不定隻是看起來不靠譜，到時候以治療起來就能把她治好了呢。
見柳清清答應了，蕭爵高興壞了，又和醫生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柳清清看蕭爵心情這麽好，自個兒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恰在此時，小山從臥室裏邊走了出來。
小山現在還不知道柳清清失憶的事兒呢，這是蕭爵的意思。
蕭爵和柳清清說，這些事兒不要和小孩兒講，免得要小孩兒擔心。
柳清清一想也是，小山歲數太小了，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呢，就算和小山說了也沒有什麽用，隻會讓小山白白擔心。
所以小山壓根兒就不知道柳清清把之前的事情給忘記的事兒，他出來的時候還有些茫然，隻以為這個人是蕭爵的客人，他走到柳清清這頭，輕輕的拉了一下柳清清的胳膊，低聲說道：“姐姐，咱們什麽時候去看薑夫人啊？”
乍一聽到薑夫人，柳清清一下子記起來了，昨天小山就說了薑夫人的事兒了，隻不過昨天事情太多，她壓根兒都沒來得及問蕭爵。
想著，柳清清看了蕭爵一眼。
蕭爵也聽見了剛剛小山和柳清清說的話，他先是和醫生對了個眼神，醫生立刻起來道別了，醫生走了之後，蕭爵轉頭就和小山說：“你想去看薑夫人？”
小山點點頭，一張小臉兒上滿是擔憂的神色：“薑夫人快不行了，我想去送她最後一程。”
柳清清已經把薑夫人給忘了他，隻能隱約記得一點點，但想不起來太多的事兒，所以下意識的看向蕭爵。
蕭爵倒是沒把這個當一回事兒，他點了點頭，算了一下時間說道：“那咱們現在就去吧，去完之後我帶你們出去吃飯。”
蕭爵說的好像分外輕鬆。
但是柳清清和小山一起到醫院的時候，卻被床上的人給嚇到了。
醫院裏頭的氣氛一貫都是壓抑的，來回走動的護士的腳步聲都很輕，好像生怕弄出來一點兒動靜驚擾了什麽人似的，柳清清跟著小山到了一間病房門口，跟著小山進了門時，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柳清清甚至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已經不能稱為人了，她隻不過是被這些機械給吊著一口氣，留著一條命強留在這世界上而已。
隻見床上的那個人已經瘦得皮包骨了，臉上已經脫型，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了。一層皮搭了到嘴邊兒上眼睛渾濁不堪，半睜不睜的眯著一點點縫，眼眶裏還堆著眼屎，看上去好像是很久沒人給清理了。
柳清清盯著那個人看，不知怎麽回事兒，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發堵。
她腦子裏完全沒有這張臉的印象了，所以當她看到這個人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畏懼。
她很害怕走過去，甚至很害怕和那個人對上眼，好像隻要互相看上一眼，那個人身上病氣就會纏過來，把她也給變成這樣似的，而且，她隻要再多看兩眼，就會覺得心口堵得慌，一口氣兒上不來，隻能急匆匆的偏開視線。
但和她相比，小山就顯得格外坦然，直接從門口這邊走到病床旁邊，還伸出手去輕輕地拍了拍床上的人的胳膊，低聲說道：“薑夫人，我姐姐來看你了。”
柳清清硬著頭皮走上去。
她靠近些就能聞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人身上的腐臭味兒，那股味道從床上飄過來，直直地鑽到鼻子裏，柳清清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就這麽暈過去。
而在床上的那人，已經顫巍巍地向著柳清清抬了抬手。
柳清清覺得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動作了。
薑夫人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來一陣風都能給吹走一樣，更何況是向上抬手這樣的動作，顯得尤為艱難。
柳清清壓根兒不敢讓她的手懸著，連忙伸起手捧起了那隻手。
那隻手幹枯得很，同那張臉一樣，都是皮包骨的，讓人摸上一下就覺得要拽下來她手上一層皮似的。
柳清清隻覺得氣兒都喘不上來了，但小山卻能一直慢騰騰的和人家講話，他從自己上學時候講到晚上吃了什麽飯，又講到了爸爸，又講到了老師，還講到了自己的同學，反正將自己最近身邊發生的事兒都給說了一遍。
末了，還輕輕的拉了一下柳清清的手，低聲說道：“對了，薑夫人，有一件喜事兒，我要和您講，昨天姐姐的男朋友來了，把我們都帶到了一個大房子裏邊，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住，在那個小樓裏邊了還把爸爸送到醫院去了，讓爸爸好好養病，他應該能活挺久的。”
不知為何，柳清清聽到小山說這些的時候，薑夫人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下。
也算不上多用力，隻不過是輕輕的掐了他一下，但是和剛才那隻是輕輕搭在她手機裏的，力度自然是不一樣的。
柳清清下意識的認為她有話要說，彎下腰去用耳朵靠近薑夫人的嘴。
薑夫人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幾乎什麽都聽不清，而且嘴裏還伴隨著一股腐爛的藥味兒，柳清清屏住了呼吸，仔細的聽她說的話，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聽清。
到最後柳清清還沒聽明白呢，薑夫人反倒沒有力氣說了。
“姐姐，姐姐，薑夫人說什麽了兒？”小山一直在旁邊關切的問著。
柳清清抿了抿唇，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急，像是踩在人心頭上的鼓點兒似的，柳清清不知道為何，心跳也跟著狠狠地跳了兩下，下意識的直起身子向門外看去。
下一秒，門外的人直接從外邊衝了進來。
衝進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隻不過他的西裝顯得有些淩亂，領帶都跑歪了，頭上滿都是汗，衝進來的時候，他還不斷的在喘粗氣。
他一衝進來直接抬頭看見床這邊。
正和柳清清的眼睛對上。
兩個人都是一愣，柳清清盯著這個人的臉看，隻覺得一陣熟悉，但是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隻能繼續盯著人家的眼睛看，越看越覺得奇怪，隻覺得這人的眉眼鼻口，臉型長得都很符合她的心意，但是她在多看兩眼，又莫名的覺得心堵。
而在這時，床上的人突然激動起來，剛剛已經沒了什麽力氣的人又開始“嗯嗯啊啊”的喊了起來，就連胳膊的努力的撲騰了兩下，柳清清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向旁邊躲了一下，果然下一秒門口的男人已經衝了過來。
他直接坐在了病床旁邊，拉過床上的人的手，低頭顫巍巍地喊著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