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突如其來驕陽送信
「嬤嬤唉聲嘆氣做什麼?這些人一天不找回人皮畫,就一天不會消停。」
謝姜由妝匣子里挑了支玉簪子,待往髮髻上別妥了,便拍拍衣裳站起來往外走:「何況小魚小蝦跑了,這才能引來大魚。」
「夫人說的是。」韓嬤嬤緊兩步上前掀了珠帘子,等謝姜過去,這才放了帘子隨在身後道:「北斗……快給夫人倒水。」
其實不消老婦人說,看見謝姜出來,北斗便一溜小跑拎了茶壺,拿了銅盆子往裡倒:「剛才奴婢就想著夫人該醒了,壺裡只裝了熱水,夫人試試看……。」
茶壺口小肚大,足足倒岀來小半盆兒熱水。
謝姜走過去,伸手試試熱熱的正好,便就著盆兒洗了手臉,洗罷,這邊兒新月掏了乾淨帕子遞過來,她便接了布帕子擦手。
待擦凈了手,謝姜便又將帕子遞給新月,自己走到桌子邊坐下,看見桌上上白餅鹹菜絲兒,這才想起來昨晚上沒有吃飯。
昨晚上到今早上兩頓沒有吃,況且白餅就拌了麻油的鹹菜絲兒,又是謝姜最愛吃的。
謝姜便抬手拿了筷子,又扭臉吩咐道:「北斗,再去盛碗粥,你家夫人可是餓的很了。」
……廊外踏踏腳步聲響,聽聲音,像是兩三個人,且前往的方向彷彿就是這裡。
謝姜手勢一頓,轉眸去看門外。
須臾,果然有個穿了箭袖短衣的年輕男子在門口停下來,對了謝姜揖禮道:「夫人……剛才有個丫頭說是從穎河來尋夫人,主上命卑職將她送來了。」
穎河過來的丫頭?那會是誰?
再說穎河田莊現在一不收糧二不種田,加之內院有玉京暮雨兩個丫頭管理雜事兒,外有春光監督管帳,大事上又有王盎坐鎮,什麼要緊事,丫頭會一路找到黃花鎮?
謝姜眉頭一蹙,放下筷子,向北斗抬抬下頜道:「看看是誰。」
房門本來就虛掩著,北鬥上前拉了往邊上一搡。
門扇兒一開,屋子裡幾個人均是一怔。
驕陽本是低眉垂瞼,房門「吱呀」一響,她便抬了頭,待看見謝姜,慌忙屈膝施禮,歡喜道:「奴婢還怕問錯了,沒有想到真是夫人。奴婢給夫人見禮,夫人安好……。」
送她來的男子見幾人果然熟識,便向謝姜抬手一揖,道:「另有一事……主上吩咐卑職來問夫人,半個時辰之後起程,可行否?」
謝姜心裡疑惑,只壓下來先不理會驕陽,看了門外男子道:「好……介時本夫人自會收拾妥貼東西。」
「如此……卑職告退。」
得了她給過準話兒,男子便又抬手一揖,轉身大歩離去。
等腳步聲遠了,謝姜這才招手讓驕陽過來,低聲問:「你怎麼來了?田莊里出了什麼事?」
驕陽抬眼看謝姜,看了一眼,忙又垂下眼瞼,小聲道:「田莊里沒有什麼事,只是九公子命人從河外送了信,奴婢想著夫人或許……奴婢便送來了。」
黃花鎮在穎河以北,離穎河田莊約有二百多地。
要說驕陽怕九公子有急事,緊趕上來送信,倒也合乎常理。
只是驕陽一個年輕娘子,既沒有僕役護送,話語里又不提請示過王盎,或是得了春光應允,只自己孤身一人猛不丁攆了來,謝姜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種怪異念頭絲絲縷縷,在心頭一閃而過。
謝姜眉尖兒微挑,抬眸看了驕陽道:「信呢?」
驕陽怯怯去掏衣襟,掏了半晌,拿了火漆封口的信袋,雙手捧了道:「九公子命烏鐵山送去主院,因夫人不在,奴婢便作主收了。」
聽她提及烏鐵山,謝姜幾不可察地……一挑眉稍眉稍。
王九去河外時,因馮關高陽鑄幾人有事去了卷地,謝姜怕他長途跋涉身邊護侍太少,便派烏鐵山領了烏十四……十五……十六隨行護侍。
旁人不知道,只謝姜與王九之間但凡相互傳信,必定有個不明說的規矩,那就是不管是誰送,信件必得親手交於本人。
貼身跟了四五年,這個規矩,烏鐵山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這個……還將信交給驕陽?
心裡瞬間轉了幾轉,謝姜接了信紙,順手往袖袋裡一塞,看了驕陽,和顏悅色道:「你趕路累了罷?。」問了這句,不等她答話,便眸子一轉,落在北斗臉上,吩咐道:「領驕陽下去用些飯食,再找套乾衣裳給她。」
「是,夫人。」
北鬥倒是沒有想其他,屈膝施了禮,轉回身便拉了驕陽往外走:「苞廚里有白餅……還有粥……你是先換衣裳還是先吃飯?」
「我還沒有同夫人……。」驕陽待要回身施禮,奈何這小丫頭兩手不松,只顧拖了她出門。
韓嬤嬤仿似順腳跟了,眼看兩人親親熱熱拐過迥廊,這才縮回身子,在門口一頓,轉身回來,低聲問:「驕陽攆過來送信……莫不是九公子有甚急事?」
謝姜抬手拿了張白餅,咬了口餅,又挾了根鹹菜,津津有味地吃。
她一派老神在在,沒有半點拆開來看信的意思……
韓嬤嬤便皺眉,過了一會兒,忽然老眼一亮道:「難道夫人知道這封信寫了甚?」
再不說恐怕這頓飯都吃不安生。
謝姜用筷子頭戳戳鹹菜碟子,道:「但凡九郎給我傳信,嬤嬤什麼時候見過有人可以代收?」
韓嬤嬤一怔,皺眉想了片刻,不由問:「夫人以為這封信是假的?」
「信不會是假的,我只是有點奇怪。」
謝姜乾脆放下筷子,掏了帕子抹嘴。待擦了嘴,重將布帕塞進袖子,這才看了韓嬤嬤道:「左右不過是小事,烏鐵山一時疏忽也說不定。嬤嬤快吃罷,吃完了收拾東西咱走。」
主子分明擺出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的態勢……
韓嬤嬤就算還有疑惑,便也只好就此打住。
等用過了飯,又收拾妥貼東西,幾個人便坐在屋子裡等候。
雨勢漸漸小了下來。
到底是深秋季節,一場秋雨一場涼。
等留白過來叫幾人起程的時候,韓嬤嬤便翻出來件茱萸錦兔毛披風,給謝姜披了。
新月給謝姜撐了傘,後頭北斗扶了韓嬤嬤。
又驕陽拎著兩個衣裳包袱,幾人便穿過大堂,一徑出了「仙居似海」客棧。
映著客棧大門,一溜停了四輛黑漆平頭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