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例假
五月,蓮城一秒入夏,蓮城的天氣就是這樣,一天之內四季隨機播放,昨天還是穿著棉衣的冬天,今天就成了恨不得脫得只剩一條內褲的夏天。春天和秋天這兩個季節幾乎沒有,或者說相當短暫。
「天吶,早上出去買個早餐,居然出了一身汗,真是一秒入夏的節奏啊。」林菲菲提著剛買回來的早餐感嘆道。小南今天正值生理期,雖然氣溫迅速升高,她卻把幾乎所有的衣服拿出來蓋在身上,病懨懨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從早上起就沒有下過床,經期的疼痛是女生無法言說的一種痛苦,每次小南生理期都會經歷一場劫難,有時候甚至會疼到渾身冒冷汗,一天什麼也吃不下,只能靠喝熱水來緩解,今天就是這樣。
嚴寒發信息給小南,問什麼時候再來學電腦,小南吞吞吐吐地說這幾天不太舒服,嚴寒完全沒往那方面想,就關切地問怎麼了,小南又不太好直接說,一來一回搞得小南有些尷尬,最後只好隱晦地說出實情,嚴寒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嚴寒也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求助於身邊方便諮詢的女性朋友,還上網查了查如何緩解經期疼痛,諮詢和瀏覽了一圈下來,不少信息指向紅糖和生薑熬成熱水,趁熱喝下可以起到快速緩解經期疼痛的效果,紅糖和生薑都可以在超市買到,但,去哪兒熬水呢?
此時的嚴寒,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把紅糖姜水做好給小南送去,戀愛中的男人,總是能想出各種辦法,這種時候往往都是智商在線、勇氣在線,平常的懶惰也全無影蹤,嚴寒在校門口的商業街里找到一個相對人少一點兒的餐館,跟老闆軟磨硬泡,好說歹說,老闆才同意借給嚴寒五分鐘的廚房時間。
嚴寒看著鍋里的紅糖姜水,一邊又給楊菁菁打電話。
「楊菁菁,你在哪兒呢?」嚴寒問。
「我在寢室啊,怎麼了?」楊菁菁說。
「一會兒要請你幫我個忙。」嚴寒說。
「你先說說看。」楊菁菁說。
「葉小南跟你住同一棟樓,今天她來大姨媽了,我給她搞了點紅糖姜水,女生寢室進去一趟太麻煩了,你幫我送一下好嗎?」嚴寒說。
「哈哈哈,這個事啊?可以啊,搞定之後是不是有飯吃?」楊菁菁說。
「沒問題沒問題,那就拜託了,一會兒我送到樓下來,給你打電話,你就下來拿一下。」嚴寒說。
「好的,你提前打電話,我就下來。」楊菁菁說。
嚴寒把紅糖姜水用打包盒裝好,快步而又小心地走向女生公寓樓,提前打電話叫楊菁菁下來,見到楊菁菁就二話不說地把紅糖姜水遞到楊菁菁手裡。
「感謝感謝,想吃什麼到時候告訴我。」嚴寒說。
「那必須是大餐了,我們寢室的都要去。」楊菁菁說。
「行行行,趕緊先送上去吧。」嚴寒說。
「這麼重色輕友,小心人家不領情。」楊菁菁說。
嚴寒見楊菁菁上樓了,就趕緊給小南發了個信息,告知自己熬制了紅糖姜水,請同班的女同學送了上來。
小南沒有回簡訊,嚴寒估摸著時間應該是送到了,就迫不及待地又給楊菁菁發了簡訊,問:「送到了嗎?」
「送到了,放心咯。」楊菁菁說。
「她在嗎?說了什麼嗎?」嚴寒問。
「她室友接的,沒說什麼啊,就說了句謝謝,別人又不認識我,還能跟我說什麼?」楊菁菁說。
「好的,感謝啦。」嚴寒說。
「來來來,小南,新鮮的溫暖的紅糖水,真是太讓人羨慕了。」王允提著紅糖水放在小南的桌子上。
「我來大姨媽時要是有人這麼關心我就好了,哎。」何雅感嘆道。
林菲菲此刻正和男友通著電話,沒顧得上接茬兒。
小南仍舊躺在床上,沒有說話,她已經看到嚴寒發來的簡訊了,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回復,其實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明白嚴寒的心思了,但是,自己的心扉好像還沒有完全打開。不過,此刻的紅糖姜水對她來說確實是最好的慰藉,她蹣跚地爬下床,喝了幾口紅糖水,身子迅速暖和了很多,她拿起手機,給嚴寒回了個簡訊:「謝謝你。」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緊張的複習和備考讓大家都忙碌了起來,小南也沒有時間來學電腦了,嚴寒給小南打電話詢問考試準備情況,小南正望著一門專業課的複習資料發愁。
「我完了,估計《西方經濟學》要掛科了,我就好像沒上過這門課似的,現在看完全看不懂了。」小南說。
「別著急,《西方經濟學》我上學期考的,我覺得還好,先死記硬背幾個核心知識點,基本就能拿到可以及格的分數。」嚴寒說。
「真的嗎?哪幾個?」小南問。
嚴寒把《西方經濟學》的課本翻出來,還好以前他都做了標註。
「你記一下啊,市場需求曲線、短期生產函數和長期生產函數、成本曲線、完全競爭市場和不完全競爭市場、完全競爭廠商對生產要素的需求曲線。就這幾個,每次都考的,你重點先看這幾個,搞定就應該可以60分萬歲。」嚴寒說。
「好的,我記下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了啊?」小南說。
「我啊,《高數下》我是鐵定要掛了,數學是沒法突擊補的,本來我數學也缺根筋。」嚴寒說。
「啊?那怎麼辦?」小南問。
「只能到時候看考場的情況隨機應變了,監考不嚴的話,還有點兒希望。」嚴寒說。
「那隻能祝你好運啦。」小南說。
「嗯嗯,你也加油啊。」嚴寒說。
考場是一個不太相信運氣和奇迹的地方,其他科目,嚴寒都可以順利作答,但《高數下》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嚴寒就已經放棄了,那一學期學校嚴抓考試紀律,一門考試監考老師多達四人,還有巡考老師會時不時進來晃悠一圈,嚴寒沒有找到任何作弊的機會,幾乎是交的白卷。小南根據嚴寒提供的考點,把《西方經濟學》大體複習了一遍,拿到試卷的時候,小南確實發現不少題目是自己複習的知識點,但完成考試后,小南的心裡還是沒底,估摸著自己的分數可能就剛好在60分上下,能不能給過真的就看老師當時閱卷的心情了。
我們把一年分為四個季節,一個月分為三旬,一天分為24小時,一小時分為60分鐘,一分鐘分為60秒。當某一個時刻,我們在規定的時間節點前完成了任務,我們便覺得可以慶祝。
不僅僅我們的生活被時間節點所控制,我們的人生也在被時間節點控制著。
有人說,人這一輩子是以十年為一個節點,所以才有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說法。有的人怕過生日,因為只要過生日就意味著自己又老了一歲。有的人怕過年,因為年關有一種這一年又無所事事、沒有成就的失落感。
時間節點,能賦予我們所需要的儀式感,也能給我們帶來某種焦慮。
蔡康永曾經提出過一個觀點:我們在25歲的時候就被告知要結婚,在30歲的時候就要有房有車有孩子,在40歲的時候就要事業有成,在60歲的時候退休,子女承歡膝下,安享晚年,這才是成功的一生。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們的壽命只有這麼長!所以在大多數人看來,在這個時間節點之前完成了任務,你就是成功的。
在大學,時間節點其實就是每年暑假,因為暑假一過,就意味著又上了一學年,只是對於身處其中的學生來說,沒有多少感知,因為時間對於他們中的很多人來說是不值錢的,需要就拿去,也可以自己揮霍。
這個暑假,嚴寒和小南一直保持著簡訊往來,但聊的話題無外乎學習、社團、音樂、電影等等,嚴寒曾幾次想直接在簡訊里表達心意,但理性一想覺得表白還是得當面說,不然顯得過於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