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足落水
「啊！好……冷！」白無心撲騰了兩下，伸手抓住了什麼，穩住身子，露出頭來。
濕漉漉的小腦袋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月青影眼前。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寸，月青影能夠清楚的看見白無心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這張稚嫩的臉再次與腦中的影子重合，卻又被月青影理智得剝離開來。這個女孩陽光，活潑，充滿朝氣，眼裡滿滿都是希望和憧憬，怎麼會有那樣絕望悲切的時候。腦海裡面的那雙眼睛，是歷盡千帆過後的孤獨；是看破紅塵，超脫世外的寂寥；是經歷了許多故事，飽含滄桑的絕望。這其中每一點，都不可能發生在眼前單純的小女孩身上。
「哦，那個，不好意思，我沒站穩。」白無心總算看清楚她抓住的是什麼了。她這一撲騰，竟是到了池中人身邊，還扶著人家雙臂才站住了腳。咦，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在他的身邊，池裡的水都沒那麼涼了？白無心試探的又往前靠近了一些，就差沒有整個人貼在人家身上了。果然，又覺得暖和了許多。白無心索性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整個人躲到人家懷裡去。「你身上真暖！泉水凍死我了，借用一下哦！」
月青影目瞪口呆地看著樹賴熊一樣霸著他身體的某人，忘記了要將她推開。誰來告訴他這個姑娘的腦迴路怎麼如此清奇？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想辦法出去，離開冰泉池才是嗎，她抱著他是幾個意思？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白無心，你叫什麼？五年前我在妖族王都見過你，你還施捨給了我二兩銀子，你還記得嗎？還有啊，這泉水這麼冷，你不去旁邊的溫泉，在這裡泡著幹什麼？還有，還有，剛才我明明察覺到了有人的氣息，你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偷看我洗澡？」白無心一股腦兒的把自己的疑惑都問了出來。
「月青影，不記得了，我要療傷，沒有。」月青影僵著身子，一一回答了白無心的問題。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離一個人這麼近，可奇怪的是他卻並不排斥，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反應，只好僵硬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哦……」小腦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把問題和答案一一對上號。月青影，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挺有詩意的名字。不記得她了，也罷，都過了五年了，她也從那個髒兮兮的小丫頭長成如今的大姑娘了，不認得了也不奇怪。療傷？這麼說偶有氣息泄露也正常。等等！療傷？「你哪裡受傷了？要不要緊？我有沒有弄疼你？」白無心連忙放開了手，要是壓到人家的傷口，讓人家傷上加傷，就不好了。
「內傷，已經不礙事了。」月青影輕描淡寫地說。終於得到了自由，他整了整鬆鬆垮垮的裡衣，身體也放鬆下來。
白無心這才發現被她一拉一抱，月青影的白色裡衣已經歪歪扭扭，露出了大半個胸膛。她連忙轉過身，雙手捂住眼睛。「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眼前晃過月青影那健壯又充滿力量感的胸肌，白無心小臉一紅。怎麼搞得她像個調戲良家美男的壞阿姨似的！雖然她現在生理年齡小，可她心理年齡大啊！怎麼可以對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半大孩子生出覬覦！要不得，要不得！白無心甩甩頭，把腦海裡面的畫面甩掉。
月青影看著背過身，還搖頭晃腦的白無心，嘴角漸漸往上翹。他大概知道白無心現在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整理好自己，月青影問白無心：「你不冷嗎？」
「啊？冷，當然冷，冷死了！」白無心放下捂眼睛的手，改為抱緊雙臂。光顧著難為情，連冷都忘了！「阿嚏！」白無心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阿……布嚕布嚕……」白無心高高仰起頭，一個噴嚏下來，鼻頭低到了水裡，冒出一串水泡。
因為身高的關係，泉水只到月青影的胸口，卻已經到了白無心的肩頭。她頭一低，整個臉就淹沒在池水裡。看著白無心鼻間冒出的泡泡，月青影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女孩太可愛了，打個噴嚏還能像魚兒一樣冒泡泡！
白無心捂著鼻子轉過了身，瞪了月青影一眼。不就是打了個噴嚏嘛，值得他那樣嘲笑她？她不再理會月青影，慢慢往池邊走去。她要回溫泉的那一邊去，這裡凍死個人了！
白無心嬌嗔的那一眼把月青影瞪愣了。他多久沒有這樣開懷的笑過了？好像從來都沒有過吧？從一出生，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族中的長老們都叫他少主，說他是一族的希望，肩負一族的榮辱。他拚命練功，努力進階，想方設法壓制體內的心火，一直以來都沒能遇到能讓他開懷的事情。今天是個意外，他見到了這樣一個鮮活的，毫不虛偽做作的純真的女孩子。她的一顰一笑都毫不掩飾，高興就笑，生氣就瞪人，連打個噴嚏都能那麼可愛。五年前的那個小乞兒嗎？他怎麼會不記得。那是他的心第一次有了除灼熱之外的感受，像是憐憫，又像是心疼。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主動去關心一個乞丐。事後清風和明月還去查過那個小乞兒，卻是再也沒了她的消息。原來就是她啊！
白無心小心翼翼走到池邊，雙手雙腳一起用力，想要從池子里爬出去。可是池邊的石壁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晶。白無心好不容易攀上去一點點，就又滑落下來，再攀上去一點點，又滑下來。幾次以後她徹底放棄了，而且冰壁比池水還冷，她的手掌跟膝蓋已經被凍得通紅。她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過身看著月青影。本來他嘲笑了她，她不打算再理他了，可現在她上不去了啊！「額，那個誰，月青影對吧？你能扶我一把嗎？」白無心懇求道。
月青影已經看了半天了。他就知道白無心做的都是無用功。冰壁光滑堅硬，就憑白無心的小胳膊小腿，一定上不去。果然，試了好幾次白無心還是都滑了下來。這不，還是得請他幫忙。月青影走過去，抬起大長腿往冰壁上一蹬，借力挺身而出，穩穩落到了池邊。他蹲下身，向白無心伸出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白無心握緊月青影的手，借力也出了水。可是她心裡卻是在想，有什麼厲害的，不過是腿比她長了點。要是她把八條尾巴都化出來，一尾借一次力，十個冰壁這麼高她也能輕鬆上去。只是不方便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已。白無心正在心裡吐槽著，踩在冰壁上的腳又一滑，整個人往月青影撲了上去。
月青影被白無心撲倒在地，後背撞上堅硬的石壁，痛得他悶哼一聲。說實話，以他的身手他是完全可以躲開的。可是想著白無心嬌嫩的身子要是撲到堅硬的石壁上，肯定會傷得不輕，他就鬼使神差的做了白無心的肉墊。這算是他們第二次的親密接觸，月青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麼並不排斥白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