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次天津之行
在劉宇飛學前班結束的那個暑假裡,李桂蘭收到了兒子劉喜江去天津的邀請,估計是稍微攢了一些錢,也是可能想劉宇飛了。劉喜江剛開始是在他老崔大哥手下打工,後來有了門路,就自己包起了彩鋼房的活。在兒子盛情邀請下,劉宇飛被奶奶李桂蘭帶著坐上了火車,去往天津。第一次坐火車的劉宇飛,就一直跪在座子上然後臉貼在窗戶上,望著窗外風景。
「嗡~~嗡~~嗡~~」每次火車嗡嗡的發出響聲,劉宇飛就跟著學火車的叫聲。窗外的風景真實美不勝收,什麼高山流水,什麼名山大川,什麼歷史遺迹呀在列車沿途中均會被看到。「奶奶,奶奶,你看,那房子好高呀,那房子好多窗戶呀,有一個,兩個,三個.……好多好多窗戶呀!」「傻孩子,那是樓,比房子高很多。」「那爸爸住在樓里嗎?」「沒有,你爸爸現在也是住的小房子里,等你爸爸以後可能會住得起樓的。」
列車到了終點,下車之後迎接劉宇飛的是爸爸劉喜江。看到劉宇飛,劉喜江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笑容,笑容之中包含著那麼一絲絲的心酸,彷彿是遇到了可以宣洩自己心中之苦的人一樣。但是縱使心中有萬般話語,劉喜江感覺彷彿有一道屏障隔著他與兒子,他愣了幾秒鐘,但是沒有人知道在這幾秒里,他心中閃過了無數的話語,但是都被屏障隔開了,他只是把劉宇飛抱了起來,簡單說了一句:「這孩子都這麼大了。」
「兒呀,你胖了些呀。」李桂蘭對著劉喜江說到。「媽,你老了許多。爸還好嗎?爸的手.……」「我們都還好,不要擔心你爸,他沒事,你想辦法好好掙錢,好好攢錢吧,別老喝酒了。」李桂蘭說完之後,又說到:「等孩子小學念完的,該你拿錢供了,現在這孩子我先供著吧,對了,這孩子考試還考上班級第一呢,你就好好攢錢吧。」
劉喜江帶著劉宇飛娘倆去他住的地方,這個地方名字叫做「花園小區」,名字很美,但這裡面是一個挨著一個的平房,每一個小屋狹窄而且灰暗,住著的全部都是類似於劉喜江這類的打工人,也很便宜,一個月也就300塊錢。這些人看著破破爛爛,卻承載著每一個家庭的希望。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因為找到一個月300的房子而慶幸呢。劉喜江為劉宇飛娘倆也租了這樣的房子,他把自己屋子裡的電視和DVD搬到了那個屋子裡,並且還買了一些光碟,都是一些小孩子看的,像什麼黑貓警長,泰羅奧特曼,貓和老鼠之類的,那個時候電視也沒有太多頻道,能用DVD看到這些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年幼的宇飛他不懂什麼,看到這些好玩的就行。可李桂蘭看到自己兒子的屋子卻發起了愁。屋子裡的衣服到處都是,都是又臟又破的,屋裡面還堆滿了空啤酒瓶子,屋裡還有一台大的收音機,裡面還放著磁帶。屋子裡的床地下是用磚堆支撐的,上面只不過鋪上一層草帘子。
「兒呀,這要是冬天不會冷嗎?「李桂蘭滿臉關切地問著劉喜江。「沒事,我睡得還挺得勁兒的呢,你和宇飛就先將就一下吧,過幾天帶你們去遊樂場去逛逛。」「要是你身邊有個婆娘就好了,看看這屋,一點熱乎氣都沒有。」「玉芬咋樣了,還是那個樣子嗎……」「哎,還是那個樣子,他連劉宇飛都認不得了,我現在碰到你那死老丈母娘我都不跟她說話,也怪你娘我呀,要是當初我親自去帶玉芬去看病就好了。」
喜江沒有說話,只是在那裡愣著發獃,隨後從兜子里掏出了一盒煙,從盒子里拿出來一根點上火。在這個小屋子裡,無數個深夜裡,劉喜江都是坐在那個位置,用同樣的動作拿出煙點上火,望著窗外。「以後吧,你就在天津呆著吧,屯子啥的就不要回去了,也不用擔心你爸和我,想辦法供你兒子就好了。」李桂蘭接著剛才的話說到。
第二天劉喜江去幹活的時,李桂蘭把劉喜江的臟衣服都收拾起來,弄了一大盆的水,把那些衣服全部洗了一遍。又把那些啤酒瓶子全部扔了出去,好好給屋子裡面掃了掃。整整花了一天時間,才把屋子裡才打掃個樣出來。劉宇飛則在旁邊淘氣,他對他爸爸的大收音機非常的感興趣,他又給爸爸換了另一個磁帶。
「去看你的動畫片去,別到處霍霍。」李桂蘭對劉宇飛說到。疲憊的李桂蘭坐在床上,放開了收音機,還別說,這收音機是挺不錯的。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流浪的腳步,走遍天涯,沒有一個家。冬天的風啊,夾著雪花,把我的淚吹下……走啊走啊,走過了多少年華,春天的小草,正在發芽,又是一個春夏.……」這首歌是陳星的《流浪歌》,李桂蘭把這首歌來來回回聽了幾遍,這首歌歌詞句句都扎在李桂蘭的心上,體會到了明白兒子這幾年,確實是不容易啊,若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去流浪呢?
流浪之人不是腳步在流浪,是心在流浪,可能肉體出發的時候,心早已走向他鄉。
幾天後,劉喜江帶著劉宇飛去遊樂場去玩。遊樂場各式各樣的遊樂設施讓劉宇飛花了眼,他發現「最美」的地方不是學校的小賣店了,是遊樂場才對。那天玩的很是開心,海盜船,摩天輪,鉛錘擺等等讓劉宇飛異常的興奮。等玩完之後,劉喜江又帶劉宇飛去玩具店買了一輛遙控車,從此,小宇飛的愛好從衛龍辣條轉向了玩具身上。
劉宇飛與李桂蘭在天津待到開學前夕,在走的時候,劉喜江送李桂蘭娘倆到了火車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回去吧,回去好好乾活,媽還是那句話,多攢點錢呀。」李桂蘭對劉喜江說到。
在回去的火車上,劉宇飛在火車上突然嚎了起來,做在火車過道上就開始嚎。「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爸爸那裡去!」李桂蘭拿劉宇飛也沒有辦法。這時候列車員走了過來,她彎下腰,輕輕的對著劉宇飛耳邊說到:「火車再倒著開呢,火車往回開呢。」聽到這句話,劉宇飛才漫漫平息了哭聲,安靜起來。
劉宇飛是因為想念爸爸而哭嗎?不,你想多了,他只是在想念他的奧特曼,黑貓警長,想念他的遊樂場罷了。畢竟劉喜江從小也不在他的身邊,對劉喜江可能沒有什麼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