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醉酒
天一黑，幾輛馬車停在妖舍的門口。
說是馬車，可是並沒有馬在車的前面拉車。
幾輛馬車的旁邊有幾隻狐妖，它們身形有些巨大，四腳著地，每一隻狐妖的尾巴數量都不一樣。
沈如意和謝鈺還有順雲小綺坐在一輛馬車裡，而季章夫妻和祁王英娘在另外一輛馬車裡。
他們坐的馬車和妖舍的妖怪坐的馬車不一樣。
沈如意看著馬車內部，從外面看，馬車裡的空間很小，可是內部卻是非常大，而且應有盡有，簡直是一個小型的移動待客廳。
而妖舍的妖怪很多，所以坐的馬車裡的空間比她們要大很多，但是東西不比他們的少，甚至比他們的還要多。
沈如意看向謝鈺。
他今天穿著羽意幫忙準備的衣服，一身綉著祥雲暗紋的淡藍色衣袍。安安靜靜坐在她的旁邊，散發著溫和的氣息，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不知人間疾苦的翩翩貴公子一般。不過他確實是貴公子。
沈如意一直看著謝鈺，眼裡全是欣賞。幾天的相處，沈如意已經不再躲著謝鈺了，有的時候就會像現在一樣，欣賞著謝鈺。
而謝鈺在察覺到沈如意的轉變后，無比開心。要不是環境不允許，他甚至想要蹦幾下，對著天空大笑。
馬車是飛行的，且速度很快，不一會就到了城主府的門口。
下車，隨著早已等候多時的侍女前往宴會大廳。
眾人和妖舍的妖怪坐好后，侍女們開始上酒菜。上完後站在大廳門口候命。
此時莫玉章也到了。莫玉章的座位很特別，為了能夠讓它的九條尾巴都放在座位上，所以它的座椅很大，幾乎可以說是一張像椅子的床。
它端起酒杯，先開口說了一些開場詞，向沈如意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再敬了一杯酒後，宣布開宴。
沈如意和謝鈺還有季章夫婦坐一桌，順雲小綺和祁王三人一桌。
沈如意左邊是季章，右邊是謝鈺。
在和杜青蓮你儂我儂一會後，季章才想起來他要和沈如意說件事。
季章看向沈如意，問：「小如意，你在下山後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具體指的哪方面？」
「大陸空間。」
大陸上有三個空間，空間是疊加的，一個空間是一界。但是天界和地府不和大陸空間疊加在一起。
三個空間雖然都在大陸上，共用著一塊大陸，但是互不干涉，一界看不見另一界的人或物。
但是三界之間有因疊加而產生縫隙，轉而演變為妖道這一條路，但同時，妖界和魔界之間有妖魔道，人界和魔界之間有魔道。
「下山後，我發現有的原本在妖界和魔界里生活的妖和魔，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人界。有能力回去的還好說，沒能力回去只能去找一個山神庇護。之前在蓬萊，我聽跋山涉水來義診的人說，有的時候他們能看見在面前走過。」
「其實你說這些還算輕的了，兩年前，我曾見一堆妖憑空出現面前，送他們回去后，沒過兩天，送回去的其中一個小妖怪再次出現在人界。當時我是聽聞有妖怪吃人趕過去的，發現那個小妖怪身上全是戾氣，我還想救它，幫它凈化邪氣，可是那時的小妖怪完全失去了理智，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進入它的視線就攻擊。」
「怎麼會這樣？」
妖怪就算是吃了人，只會邪氣大增，戾氣纏身，但是絕對不會失去理智。
「不知道，總之你小心一些，如若碰到我說的，有理智的就送回妖界，失去理智的直接封印，不要手下留情。」
「好。不過，那個小妖怪最後怎麼樣了？」
聞言，季章低下了頭，端起酒杯抿了兩口酒，正當沈如意以為季章不再開口時，季章帶著有點沉重的語氣說道：「被殺了。」
「天正宗？」
「嗯。」
季章回想起小妖怪被殺時的場景。
他原本想著把小妖怪封印了，查清小妖怪為何會失去理智，可是天正宗的弟子突然出現，用劍陣劃開了小妖怪的脖子。
當時小妖怪並未立即死去，它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發了瘋一般攻擊天正宗弟子。
可是小妖怪當時並未用妖術。
準確來說，應該是忘了它自己會妖術這件事。
小妖怪沒有化形，而是保持原形，爪子向天正宗弟子揮去，還未觸及天正宗弟子，爪子就被劍陣里的法力凝聚的劍捅穿了。
劇痛讓小妖怪大吼，吼了兩聲后爪子繼續揮向天正宗弟子，爪子再次被捅穿。
季章看不下去了，正打算把劍陣破了，將小妖怪封印。
而天正宗弟子像是厭煩了一般，劍陣忽然亮了起來，數不清的劍從劍陣中飛出，飛向小妖怪。
下一瞬，小妖怪身上插滿了劍。
妖血因為小妖怪的動作撒了一地，周圍的地面被血染紅。
小妖怪倒進了血泊，失去了生氣。
雖然季章看慣了生命消逝場景，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畫面。
天正宗弟子在小妖怪死後，用法力將小妖怪的屍體扔進了自己的乾坤袋，連看都不看季章一眼，直接御劍離開了。
季章明白，小妖怪因為吃了人，被天正宗弟子擊殺是正常的，可是一開始，就算是沒學過醫的都看得出來小妖怪脖子上劃開的口子很淺。
整個擊殺過程，天正宗弟子就像是在玩一樣，玩膩了再給小妖怪一個痛快。
天正宗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個樣子了？
剛下山的時候，他曾經遇到過一個天正宗的弟子。
他告訴季章，天正宗的掌門說過，即使妖魔吃了人，但在擊殺時仍需給他們一個痛快，因為他們是人，有人性，要學會尊重生命，而不是和妖魔一樣，以虐殺生命為樂。
在擊殺后，會就地焚燒妖魔的屍體，念咒消除妖魔靈魂里的邪氣，希望妖魔能在地獄里早日贖清罪孽，投胎轉世。
季章不知道在短短的十幾年裡，天正宗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弟子變得如此殘忍！
沈如意看著季章不再說話，眼中凝聚著疑惑。
此時，謝鈺扯了一下沈如意的衣袖。
沈如意看向他：「怎麼了？」
「剛才，你師伯說，凈化邪氣，是什麼意思？」
「妖魔吃人或者殺人後，靈魂中會出現邪氣，這股邪氣會吞噬妖魔的靈魂，這是來自天道的懲罰，如若有悔改之意，邪氣會減少，但不會消失。死後，靈魂不會經由閻王審判，會直接墜入地獄，但是邪氣也還存在，在地獄里吞噬完妖魔的靈魂。」
沈如意拿起酒杯，抬頭看向大廳的天花板，繼續說。
「凈化邪氣，也就是用法力將邪氣從妖魔的靈魂中抽離，再將邪氣消除。如果妖魔在被凈化了一次邪氣，再次吃人或者殺人，邪氣會再次產生，並且再也無法凈化。」
「但是妖魔吃了人啊，既然天道要懲罰它們，那為什麼還要幫它們消除？」
「因為天道慈悲啊~」
沈如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的笑，謝鈺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嘲諷天道的慈悲。
謝鈺不再說話，默默地喝酒。
因為喝酒喝多了，沈如意需要解決生理需求。
起身，詢問侍女茅廁在哪，離開大廳去往茅廁。
解決完生理需求，沈如意因為酒勁上來了，整個人走路都是飄的。
路過花園的一個亭子，沈如意不想走了，直接走進亭子，躺在椅子上休息。
稍微扭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回想到剛才她說的天道慈悲。
天道確實慈悲，崑崙宗和天正宗不一樣。如果天正宗的內門弟子殺人了，那一身本領不會被剝奪，頂多只是會出現和妖魔一樣的邪氣而已。
而天正宗弟子自己就會去除邪氣，無論天正宗弟子殺了幾次人，邪氣依舊能被去除，只不過麻煩點而已。
但是崑崙宗不一樣，如果是不小心治死了人還好，原先所積累的功德會被一筆勾銷，若是殺了人，從此以後再也無法使用法力，靈魂里也會出現邪氣。
但，崑崙宗的法術無法用在崑崙宗弟子身上，天正宗的法術也不行。殺了人的崑崙宗弟子只能任由被邪氣吞噬完靈魂，就算是神也救不了。
妖魔還能有一次可以悔改的機會，可崑崙宗弟子沒有。
可是相對的，崑崙宗的法術可以做到很多逆天的事，且不會受到天道的懲罰。
所以，天正宗的弟子可以只用學法術，而崑崙宗的弟子不止要學醫術和法術，還要學習其他的生活技能。
就是為了防止弟子在因不小心治死人後還能靠醫術或者其他的生活技能活下去。
困意涌了上來，沈如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謝鈺見沈如意去茅廁的時間有些久，詢問侍女茅廁的位置后離開了大廳。
路過花園的亭子，只見亭子里躺著一個人，走進亭子一看，只見沈如意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謝鈺失笑，怕沈如意著涼，脫下自己的大袖衫，蓋在沈如意的身上。
而沈如意在謝鈺給她蓋上衣服的時候就醒了，她雙眼朦朧的看向謝鈺，有些沒反應過來，看了好一會才發覺眼前的人是謝鈺。
謝鈺看著她的這幅模樣，覺得她可愛極了。
蹲在沈如意麵前，說：「要回大廳嗎？」
沈如意搖了搖頭。
她看著謝鈺的臉，因為酒精，謝鈺的臉頰上浮現了兩抹紅暈。
右手食指的指腹上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個小口。沈如意將指腹抵上謝鈺的唇，一抹，頓時謝鈺的的雙唇上出現了鮮血。
此時的謝鈺，像是被人咬破了雙唇。
因為唇上的鮮血，謝鈺看上去有些禁慾，禁慾中帶著一點妖。偏偏謝鈺在這時伸出舌頭，舔掉了唇上的血，接著抬起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