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祝壽武當山
少林寺今天到武當山來,明著是給張三豐祝壽,實則一為找殷素素對質,二要逼問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前者跟衛驍也頗有關系,雙方可以說得上是同仇敵愾,因此大和尚說起話來很客氣。
衛驍跟三個和尚聊著天,幾乎是聯袂走上武當山,引得許多武林中人議論紛紛:“丐幫這是跟少林聯手啦!一個是武林第一大幫,一個是第一大門派,他們聯起手來,還有咱們的份嗎?”
“沒聽說他們要奪屠龍刀啊,少林是要報空見大師的仇,丐幫是要找殷素素,兩家都要報當年血洗龍門鏢局的仇。”
“這些都是幌子!他們絕對是為了屠龍刀。”
……
武當派負責迎賓的是四俠張松溪和六俠殷梨亭,張松溪先跟空聞,還有衛驍寒暄:“多謝衛長老仗義執言,替我五弟洗刷了冤屈,也解了我三哥受傷之謎,使得我們少林、武當兩派十余年紛爭終有可解,武當派上下都感念衛長老的恩德。”
他說話很客氣,衛驍心說:武當派弟子養氣的功夫真夠可以的,他已經擺明車馬要來找殷素素報仇,而殷素素也確實嫁給了張翠山,還生了孩子,是他們不得不庇佑之人,說不準待會就要動手廝殺,這會竟然還能這樣說話,著實令人佩服。
快到紫霄宮的時候,張三豐的聲音從大殿內遙遙傳來“今日武當山上嘉賓云集,老道只不過虛活了一百歲,敢勞三位神僧和衛長老玉趾親臨?”
“阿彌陀佛!”空聞大師念了聲佛號,“少林寺住持空聞,率同師弟空智、空性,暨門下弟子,恭祝張真人千秋長樂。”
雙方功力驚人,此時距離相隔百余米,又隔著好幾道門,聲音互相遞送,沒有半點阻礙。
衛驍也開口說話,運起九陽神功:“丐幫傳功長老衛驍,攜弟子上山,恭祝張真人萬壽無疆!叫花子上門,歷來都是惹厭!只希望張真人莫要嫌我們腌臜晦氣!”
雙方相隔既遠,又有門戶阻攔,此時武當山上能夠這樣隔空對話的寥寥無幾,如武當七俠這一輩人就無法做到,就算內內最深的宋遠橋,也是功力不逮,想要插話進來也絕不可能。
宮內宮外的武林人士聽了以后心中無不一凜:丐幫這位傳功長老真個厲害!聽聞他十年前還是龍門鏢局一個小鏢師,如今也才二十多歲,竟然能夠跟張三豐這等神仙中的人物,以及少林方丈并肩對答,著實讓人羨慕。
三人隔空對話,也分出了高低上下,首先最厲害的,自然是張三豐,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外面的人不管身在何處聽著都像是在面前一樣。
衛驍的內力已經不比張三豐差多少,但精純遠遠不如,聲音宏亮,好似龍吟虎嘯,震得紫霄宮窗框門框震顫,人們耳朵里嗡嗡直響。
相比較而言,反倒是少林方丈空聞大師落在了下風。
不過這種差別,不是真正的高手也聽不出來。
張三豐說話之間,已經走出紫霄宮,親自出來迎接,單是衛驍的面子還沒那么大,少林方丈更大牌,不過張三豐卻沒有顯出此高彼矮,對雙方一樣的客氣有禮,后面武當七俠中的宋遠橋、俞蓮舟、張翠山、莫聲谷都出來了。
衛驍拿眼一掃,從個人的年紀,功力,神色上就基本上判斷出來誰是誰了。
年紀最長,兩邊斑白,內內最深的是宋遠橋。俞蓮舟是見過的,張翠山面上頗有風霜痕跡,眼神里又帶著濃濃擔憂,莫聲谷年紀比殷梨亭小,骨架卻大,又有一副絡腮胡子,看樣子比張翠山都要年長,這武當四俠看衛驍的眼神頗多和善,比看少林和尚還要更親近些,這讓衛驍有點捉摸不定:自己今天可是來興師問罪,來報仇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干嘛用這種看朋友的眼神看我?這讓我一會還怎么痛下殺手?
在門口,衛驍教弟子獻上禮物,他給張三豐準備的是一桿拂塵,上好的白玉為桿,上面請能工巧匠雕刻著陰陽八卦,北斗七星,前面綴著雪山蠶絲做成的頭部。
玉質很脆,基本上不能作為武器使用,與人家金屬兵刃一磕就折了,不過對于張三豐這樣的高手來說,武器材質已經不影響發揮了,黃藥師的武器就是一支玉簫,張三豐同樣有這個本事,拿這拂塵去戳敵人的鬼頭大刀,結果肯定是鬼頭刀斷折而拂塵毫發無傷。
他這也算是很用心了,張三豐很高興,俞蓮舟、張松溪等人看他的眼神更加和善了。
走進紫霄宮,這里已經有了好些賓客,張三豐親自為大家相互引見,昆侖派掌門何太沖,崆峒派的五老齊至,還有峨眉派滅絕師太的大弟子靜玄師太,以及其他的一些掌門、幫主,總共加起來有兩三百人,紫霄宮雖大,也待不下這么多人,很多輩分不夠的只能待在偏殿或者院里。
武當派沒想到今天會有這么多人上山,張三豐喜歡清靜,事先沒發過請帖,大家都是不請自來,武當派連宴席也沒準備,只能每人送一大碗白米飯,飯上鋪些青菜豆腐。
衛驍不裝假,帶著丐幫弟子捧起飯碗:“先吃飯,有什么事等吃飽了再說!”
別人都吃的心不在焉,看著他們跟八輩子沒吃過飽飯似的樣子,心中卻不敢有什么鄙夷之心,武功越高的人越能看出這個傳功長老深不可測,隨行的丐幫弟子也都是高手!
等用罷便飯,殷梨亭來找衛驍:“請衛長老到后殿一敘,有要事相商。”
衛驍納悶,又覺得武當派不至于把自己孤身騙到后面,再群起攻之?不過,就算群起圍攻自己也不怕!他站起身跟著殷梨亭來到后殿。
俞蓮舟和張翠山等在這里,還有個胳膊受傷,吊在脖子上的青年。
見了衛驍,那青年噗通一聲過來,雙膝跪倒,激動地說:“師父!弟子終于又見到你了!”
衛驍吃了一驚,心想我一共就三個親傳的徒弟,趙桓武在家里處理賞善堂的事物沒來,蕭桓銳處理傳功堂的事務也沒來,就胡桓鋒跟來了,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那人見他不應,仰面哽咽哭泣:“師父,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白硯啊!”
“白硯?白硯!”衛驍終于想起來,自己當初在龍門鏢局當鏢師時候,收了五個趟子手做徒弟,老大張眾,老二周遠,在江西死在了官兵手里,老三彭強,老五張澤,死在了殷素素手里,這個白硯是老四,他以為也在那晚死了,沒想到現在又活了?
他仔細端詳對方長相,確實是當年白硯的眉眼:“你真的是白硯?”
“真的是我!師父,這么多年,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