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女香車

  靖南多雨。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天空忽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由於沒帶雨衣，自行車是不能騎了，好在住院部辦公室里有一把雨傘。


  正是大人下班、孩子放學的時間，計程車真的象那首80年代的流行歌曲所描述的那樣——你有錢坐不到！

  公交車遲遲不來。雨水滴到寬大的梧桐樹葉子上，又從梧桐葉子滑落到傘面上，在頭頂發出「啪嗒嗒、啪嗒嗒」有節奏的聲響：「今天接童彤又要晚了，童彤一定等得著急了吧？」童克疾心裡不免有點兒焦急。


  「嘀……嘀……」，一輛淺粉色minicooper停在了童克疾面前，右側車窗玻璃徐徐降下，兒科護士柳艷梅在駕駛座里側著身子朝童克疾喊：「童醫生，快上車！」


  柳艷梅是兒科的「科花」，也是靖南醫院的一枝花，平時大家都叫她「柳葉兒眉」。但她剛剛工作三年就開上了寶馬轎車，加上一幅讓女人嫉妒、讓男人垂涎的長相，很能激發人們無窮的想象，於是就有人說，她傍上了一位常來醫院走動的醫藥代表，人家還為她離了婚。對於這些議論，柳葉兒眉表現得充耳不聞，照樣每天拎著lv包、噴著香奈爾香水、擦著雅詩藍黛口紅、開著淺粉色的minicooper在醫院裡招搖。


  童克疾收起雨傘，拉開車門鑽進汽車。車座上鋪著雪白柔軟的羊毛墊、擋風玻璃前擺放著幾隻可愛的玩偶，一股好聞的香水氣味兒撲鼻而來——真正是美女香車！


  「不好意思，把您這麼漂亮的車給弄髒了！」沾了泥水的皮鞋踩在針織踏墊上，看著收起的雨傘上還在滴落的雨水，童克疾感到非常過意不去。


  「童醫生您太客氣了！車嘛，就是讓人用的，何況是讓您用！平時我想為您做點兒什麼還沒機會呢，今天也算是老天幫忙吧！您是去衛生局幼兒園接我們的快樂童星吧？」


  「呵呵，您也看那節目啊？其實什麼童星不童星的，主要就是為了哄孩子高興！看來您對我每天的活動的路線了如指掌，我呀，基本就是三點一線，醫院——幼兒園——家！」


  「您這個大專家也怪不容易的！」柳艷梅邊掰開左轉向燈開動車子邊道：「應該早點兒找個人幫幫您了，您是干大事兒的人，別把精力耗費在這些小事兒上……您知道嗎？科里有好幾位護士可都惦記著嫁給您呢！」


  「你就別拿我打鑔了！就我這條件，有房沒車，有孩子沒錢，我怎麼好意思讓人跟我一起受罪？」


  「可您有能力有風度有愛心……」。


  「有人說，車是男人的偉哥。我都到了蹭女人車坐的地步，還有什麼自信可言？」話一出口童克疾就後悔了，一方面因為當著女人說「偉哥」之類的話顯得輕薄，另一方面也怕柳葉兒梅誤解自己在譏諷她的香車來路不正。


  由於立交橋下積水，堵車了。


  視線被雨刷器擦亮了又被雨水弄模糊、弄模糊了又被擦亮地重複著，minicooper進退兩難。


  「真是抱歉，您好不容易搭我一次車，還堵這兒了」。柳艷梅歉意地看了童克疾一眼，柳葉兒眉下的一雙美目帶著几絲嫵媚。


  「呵呵，又不是你讓下雨、你讓堵車的！」


  「我要有那本事，就讓它天天下雨、天天堵車……」柳葉眉下的一雙美目中又多了幾許**。


  童克疾不敢再去接柳艷梅的話，也不敢再去看柳艷梅那雙美目。車裡的氣氛有些粘稠。


  好在童克疾的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鳳凰傳奇剛剛唱了一句「我在仰望」，童克疾就如同囚犯獲釋般地摁下了接聽鍵——


  「童醫生嗎？我是段湘秋」，電話里傳來甜甜媽媽的聲音：「童彤已經在我的車上了，對，我們快到廣泉小區了……」


  「謝謝您了，我正堵在路上呢，可能一時半會兒趕不回去。」


  「要不這樣吧，我先把她帶我家去，讓她和甜甜一起玩兒，您直接去我家接她，反正就隔條馬路……」


  「好吧，只是……太給您添麻煩了……」


  「別客氣，您到富力花園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


  「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交警來了，進退兩難的minicooper終於倒回來改道而行了。儘管童克疾的目的地作了調整，柳艷梅還是堅持把他送到了富力花園。可是，當童克疾在給甜甜媽媽打電話時重複著她家地址「a座901」的時候，柳艷梅卻突然象想起什麼似的說：「哎喲，不好意思童醫生，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能把您放在這裡了！」


  望著雨中遠去的淺粉色minicooper,童克疾撐開雨傘，轉身向門口的保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