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歸心似箭
行走在大路上,回想起來時種種艱辛,大奎不勝唏噓。直到天色將黑,四野無人。大奎想試試自己如今重負已去,到底能跑多快,不由得發足疾奔。
這一跑只覺耳邊生風,兩旁景物如飛倒退。只見大路上一道人影如離弦之箭,轉瞬不見蹤影。大奎心裡別提多痛快了,照這個速度。不用半月大奎即可到家。不知不覺大奎從傍晚直跑到黎明,大奎已跑到臨安地界。路旁農田裡已有農夫早起勞作,大奎停下身形。長噓一口氣,只覺渾身無比舒泰。跑了這麼遠,倒不覺的累。
大奎不知道,當初在天台山中學藝期間拿著仙草靈丹當飯吃,直吃了五年。如今的大奎已經今非昔比,不但氣力悠長,目力耳力也是大異常人。此刻就是再跑上一天一夜也不打緊。也不知道這一夜走了多遠,大奎尋著一名農夫問:「大叔,這裡是什麼地方?俺是外地來的。」農夫道:「這是青山坳,往北再走是黃坡嶺,皆是臨安地界。」
大奎一聽,滿心歡喜。連忙道謝,心想到了黃坡嶺去看望一下好心的劉老伯一家人。想到這大奎加快步伐向北走去,雖是行走也要比常人快上許多。那農夫回過頭疑惑道:「這人怎麼走的這麼快。」
大奎又走了將近二十里,依著記憶找到了小嶺村。大奎進了村來到當年劉老漢的門前,門上卻掛著鎖。大奎四下打量,想找個人問問,剛巧一個十二三歲的牧童牽著黃牛從遠處走過來。大奎走過去問:「小孩,你知不知道這家姓劉的老伯伯一家去哪裡了。」
牧童上下打量一下大奎道:「你是外地的吧,這家的劉爺和劉奶奶在幾年前就病故了。」大奎聽著一呆,轉過身站在門前好久。心想:『兩位好心人就是去世了,俺也應該到墳上祭拜。』想到這裡又尋了個村夫打聽兩位老人的埋骨之所,又問哪裡可以買到香燭紙錢。那村夫說村裡沒有,要買需到西邊五十裡外的『黃嶺鎮』。
大奎答應一聲轉身就走,村夫喊道:「小兄弟,鎮上離這裡好遠的。」
大奎道:「多謝大哥了。」大奎出了村見四下無人,取道向西發足疾奔。到了鎮上尋個飯館吃飽了飯,找棺材鋪置辦了香燭紙錢及幾樣糕餅貢品。大奎一手提著扁擔,一手拎著香燭紙錢及貢品又飛奔回來,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不到。
剛巧那個村夫在村口與幾個同村人閑聊,大奎走上前到:「這位大哥,還要麻煩你帶俺到劉伯伯墳上祭拜。」這村夫頓時傻了,起先他不過想戲耍一下這個外地人。香燭紙錢村裡便有得賣,村夫不信的問:「你這是去黃嶺鎮買的?」大奎點頭道:「是啊,俺還吃了頓飯才回來」村夫哈哈笑道:「你休要誆我,黃嶺鎮離此五十餘里,你如何能片刻即回。」大奎想起無戒說過,財不露白,藝不示人的話來,可又不會撒謊。只得道:「你休管俺如何來回,你不告訴俺,俺自去找別人。」
旁邊的人見了便勸道:「哎,六子。你便帶他去吧。」那六子想想反正閑來無事,便道:「那走吧」。說完領著大奎向後山走,一路走一路道:「 哎,老劉頭和他老伴也是可憐,無兒無女的。前幾年這裡鬧飢荒餓死好些人,後來又鬧瘟疫,老兩口都病死了。」大奎聽著,不覺心中無比感傷。二人到了山上一座孤墳前,只見墳上已經滿是荒草。
六子道:「這就是了,當時村裡逃荒都走了。老人年紀大了沒走,結果大夥回來才發現老兩口都病死在家裡了。這還是村裡人合著伙把兩個老人葬這裡的。」六子見人也帶到了,便道:「行了,沒什麼事我走了啊。」說完轉身下山而去。
大奎動手將墳上荒草拔光,又培了些土。然後跪在墳前默默地從包袱中找了件灰色土布衣服纏於頭上。在墳前供上祭品香燭,取火鐮化了紙錢。這才流淚道:「劉老伯,俺大奎回來晚了,沒來得及給您老送終。當初俺要不是老伯收留,就餓死在路上了。今天俺回來了,你和大娘卻不在了。。。」說到這,大奎再也說不下去了,趴在墳上大放悲聲。越哭越悲,越悲越哭,最後哭暈在墳前。
等大奎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向著孤墳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大奎取下頭上衣服塞進包袱,背上包袱抓起扁擔回身下山去了。大奎沒在村裡停留,直接上了大路一直向北走,待到四下無人便發足疾奔。
大奎此後白天投客棧或找人家睡覺,晚上趕路。在第四天早上便到了長江南岸。可碼頭上只有一艘商船在卸貨,大奎直等到巳時方才上船過江。再次見到長江的壯闊,大奎不禁又是大加感嘆道:「長江真寬真長啊」…。
待到商船靠岸已近午時,大奎尋了家飯館叫上一隻燉雞幾個豬蹄子,四大碗肉蛋面,美美的吃了一頓。這幾天每日都匆匆只吃一頓飯。除了睡覺便趕路,每到夜晚趕路大奎都全力疾馳,大奎實在是餓了。大奎著急趕路是為了早回家看望母親,母親自己在家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不知道誰給她擔水劈柴,家裡沒牲口,耕種時誰給她拉犁。
吃完飯,大奎付了帳,拿起扁擔包袱就走。只要四下無人便撒開雙腿狂奔,到了晚上更是肆無忌憚。如此三日終於趕到濟州地界,大奎盼著早些見到母親。路上沒做停留,徑直向家中趕。
快到村口遠遠見一老婦人站在村口眺望,如今大奎的眼力何其敏銳。一眼看到正是自己的娘親。大奎腳下加快步伐,嘴裡不住的喊:「娘,大奎回來了。」最後全力奔跑只如風馳電掣,待到跑至母親身前停步。噗通跪在母親身前抱著母親雙腿已是泣不成聲。
大奎母親愣在哪裡,半響才道:「俺這不是做夢吧?」大奎哭道:「娘,你兒子大奎回來了」。母親這才相信,抱著大奎哭道:「你說三年就回來,俺天天盼天天盼。每天天一擦黑俺就在村口等,這一等就是兩年。我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