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狼狽為奸
「傻蛋啊,你有媳婦了嗎?」劉一飛曉有興趣的問道。許是在這荒僻海島上久了,劉一飛除了殺人斂財就沒別的嗜好,此番遇到了大奎便似遇到了開心果。與大奎聊天權當消遣而已,畢竟殺人殺多了心便冷了,能調和一下也是好事。
大奎聞言一聲哀嘆,眼望牆上的氣死風燈悠然道:「實不相瞞,在下年少老成,曾與鄰里的薛二妞結為夫妻,哎,可惜薛二妞英年早逝,我…….」。大奎到這裡已是哽咽難言,眼圈也發了紅。
劉一飛禁不住溫言勸解道:「張兄弟也是苦命人啊,逝者已逝節哀順變吧。」
大奎低著頭好半響才道:「後來聽說薛二妞被送去了酒樓,我便徹底死了再續弦的心思。」(古時鬧飢荒,常有酒樓出售白肉菜肴招待客人,白肉就是人肉)
「什麼?在你老家鬧了飢荒嗎?怎麼會將薛二妞送去酒樓?」劉一飛疑惑的問道。
大奎嘆氣道:「薛二妞是我鄰居家的狗,它還有個姐姐叫大妞。」大奎說完這句話,劉一飛已是膛目結舌,豈料大奎續道:「不過大妞太丑,我沒要。」
過了好半響,劉一飛擊掌贊道:「哎呀,張兄弟真是品位不凡啊,老夫佩服佩服。」
大奎謙虛的擺擺手,態度謙遜至極。
這在這時,門外奔進兩名黑衣漢子。兩人進了廳堂,其中一名抱拳稟道:「稟劉將軍,鬼影就緒,是否動手請劉將軍示下。」
劉一飛此時心中有些為難,這些東瀛人中卻是有不少刀術高手,若是硬拼難免兩敗俱傷,為今之計只能緩緩圖之。
「東瀛人中不是還有一名頭領叫什麼野人的?」劉一飛問道。
報事的黑衣漢子回道:「森山野仁,他曾是布川內堀的副手。」
「恩,把他叫來。本將軍問問他,若是他肯降便相安無事,如若不然便盡皆斬殺。」劉一飛口氣決絕,又恢復了一副陰狠模樣……。
大奎就坐在一邊,劉一飛對大奎沒有絲毫的忌諱。那個森山野仁與劉一飛相談甚歡,甚至於見到了自己兩個同伴的人頭,這森山野仁也是一副笑臉模樣。
森山野仁的漢語很好,簡直可以說是個中土學究,竟也能說出:甘願為奴,為劉將軍赴湯蹈火之類的話來。
劉一飛並不意外,若是森山野仁不這樣卑躬屈膝,那麼後果可想而知。劉一飛便是拼著屬下折損,也會將這群東瀛人斬盡殺絕。
海盜與東瀛人不光定下了主僕關係,更制定了攻取舟山縣的計劃。
劉一飛言稱在舟山縣有自己的內應,倒時只需裡應外合便可將舟山縣一舉拿下,銀子與女子,一直是強盜們的最愛。劉一飛的部眾許久沒有外出打糧(劫掠)了,此番廳堂內的幾名匪首聞此計劃,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了。
海盜如今共有三桅大船一艘,兩桅船兩艘,輕便小舟數十。為求穩妥,此次出行只用兩桅船,那艘三桅大船如今已是臭名昭著,卻不利於行事。
海盜人數足有近千,五百人留守大寨,五百人外出。東瀛人所有男丁一律隨行,與海盜一起乘兩艘兩桅船向舟山縣進發。
劉一飛此時一身藍鍛長袍,頭戴方士巾,腰上絲絛上懸著一塊玉佩。這身打扮還真有幾分富商模樣。大奎是被劉一飛請到船上一併出行的,說是叫大奎見識一下世面。大奎沒拒絕,欣然前往。
出了峽谷口,一路繞過海盜藏身的島嶼,兩艘船直向北而行。既是去舟山縣,想必這海盜藏身的島嶼便在舟山縣以南了。
大奎一路站在船頭,明裡是四顧著海景,實際卻將行船路線暗暗記在心裡。
舟山島群甚是密集,若不是身臨其境,若想在這許多島嶼中找到海盜藏身的地方無異痴人說夢。一路行來,怕是光繞過的大小島嶼便有數十個。
大奎與劉一飛在頭船,此番行船足足走了兩個時辰。船上的瞭望塔早有匪兵來報,舟山已經在望。曉是大奎目力極好,在這茫茫海面上也看不到極遠。大奎不禁扭頭看向瞭望塔上的匪兵,這才發現原來那匪兵雖是五短身材卻是雙目炯炯。難道他有異能?
「哎兄弟,你是怎麼看到舟山島的?」大奎揚聲問道。
「舟山島就在我們的右前方,此刻我們是繞過礁群。」那匪兵回話道。
大奎聞言向右前方看去,果然見到遠處連綿的島嶼翠綠的植被。大奎一直以為這船是直行去舟山島的,原來船已經到了舟山水域,卻只是為了繞過礁石群。
看來即使有船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去的,光是這礁石便讓人頭疼了,看來這群海盜里必定是有本地人在內,不然沒有嚮導想要貿然去舟山恐非易事。
大奎對航海行船之事一竅不通,也只能胡思亂想隨波逐流了。
又過了近一個時辰,兩艘大船才靠了碼頭。
為防止海盜襲擾,這舟山縣也招募了數百民團配發了刀槍。此刻的碼頭上雖是人來人往,但卻不時見到一隊隊的民團隊伍經過。
兩艘海盜船靠了岸,便有一隊民團隊伍來到了岸邊。但凡入港靠岸的大船都需細細盤查一番,這是舟山縣不成文的規矩。
「你們哪裡來的?」民團帶隊的漢子手扶腰刀當先喝問道。
「我們是寧波府的,來舟山收些海貨。」船上一名艄公答道。
民團帶隊的漢子還待再問,劉一飛走到船沿笑道:「這位大哥行個方便吧,我們是生意人。」說著命艄公搭了橋板,劉一飛隨後與五六名隨從上了岸來。
大奎在船上看到岸上那些民團雖是手上各自提著刀槍,卻皆是身著百姓的衣服。好歹這些民團也是武裝力量,卻是連身甲胄都沒有。看來這舟山縣也不富裕,不然怎麼連身衣服也不給配發啊。
大奎正自胡思亂想,船上已是陸續的有人向岸上走。
等到民團眾人察覺到不對,為時已晚。劉一飛與那民團帶隊的漢子相距甚近,只是一抬手間便將那民團帶隊的漢子一掌劈翻在地。隨之劉一飛帶著數名屬下便如虎入羊群一般,轉瞬將岸上的民團殺散。
兩艘海盜船上的匪眾見此情景頓時像是見了血腥的餓狼,一個個嗷嗷叫著衝上了岸邊。岸上百姓驚慌四散,民團更是望風而逃。海盜與東瀛人是沒有人性的,可謂見人就殺逢人便砍。大奎孤身一人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站在船頭看著海盜為禍百姓。
片刻間碼頭的岸上已是屍體遍布血流成河,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被海盜提起摔死在地上,孩子的母親卻被數名海盜拖進了一間民房。這一切大奎統統看在眼裡,自己該怎麼辦?
與大奎共同留在船上的還有數名艄公,此時這幾名艄公卻是圍坐在甲板上談天說地,彷彿岸上的血腥場面根本不能影響這些人的談性。
大奎走到這幾人中間不禁問道:「幾位大哥,你們怎麼不上岸啊?」
「這位兄弟有所不知啊,各人有各人的事兒,我等受劉將軍指派在此看守船隻的。」這艄公頓了頓又道:「我們也想上岸玩兒一下,可也沒辦法。要是劉將軍怪罪下來,我們可是吃罪不起。」
大奎笑著點點頭道:「既然幾位大哥有事,那我自己去岸上走走。」
大奎剛要動身,只聽這幾名艄公叮囑道:「快去快回啊,可不敢耽擱了。」
大奎哈哈笑道:「這個我自曉得,無須幾位大哥提醒。」大奎上了岸,見到遠處地上橫七豎八的百姓屍體心中怒火正盛。
大奎疾步走到街心,左右看了看便向海盜拖女人進的那間民房行去。
剛到門前,便聽到屋裡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號,大奎閃身進了房屋。入眼是數條白花花的人影,大奎無心細看。正巧門邊有海盜進門時立在門前的一桿櫻槍,大奎順手抄在手裡。
「你幹什麼?」一個光著上身的海盜厲聲喝問。不等他問出第二句,大奎已經出手。紅櫻似火,長槍如電。『噗』一聲輕微的悶響,那名海盜便被大奎一槍刺破咽喉翻身撲在地上。
房內雖是狹小,但大奎卻是用槍的行家,不等眾海盜反應過來。大奎長槍一抖,灑出數點槍花。幾聲慘呼悶哼,數名海盜手捂咽喉各自橫屍當場。這些海盜殺人越貨皆非易於之輩,但在大奎眼中無異於螻蟻一般。
那個喪子**的年輕母親,此刻已是魂不守舍痴傻了一般。大奎背轉了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時冷聲道:「穿上衣服,自己找地方躲起來。」說罷丟了長槍揚長而去。
大奎記得有幾名東瀛人向這個方向走的,怎麼不見了人影?
原來海盜劫掠甚有法度,每每動手之前皆是通告時辰,動手后各自四散,一旦時辰到了便紛紛回到出發點撤離。
大奎又走了一程,終於在一處小巷中聽到了東瀛人的聲音。
「呦西,花姑娘的統統脫光,哈哈哈哈」
「八嘎,你的敢咬我。」
除了東瀛人的聲音,還有一個女子的哭嚎聲。但面對禽獸,苦苦哀求卻是蒼白無力。大奎鐵青著臉進了巷子。眼前情形不堪入目,直叫大奎咬碎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