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如其名
千鈞一髮之際,劉一飛徑向右側橫竄而出,由此一來卻被他生生躲開了打向命門的飛石。俗話說: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劉一飛的身法快,卻沒躲開打向環跳穴的飛石。只聽『啪』一聲輕響,劉一飛悶哼一聲閃身變成了前撲。
環跳穴位於大腿骨與胯骨的骨縫結合處,也就是屁股上。此穴道若遭重擊,整條腿也會失去知覺,並且痛斷肝腸。劉一飛中石,失足前撲之際卻正身處兩個和尚身後。
這一石頭雖算不得重擊,但也叫劉一飛吃夠了苦頭。身子還未撲到地上,身側兩個和尚齊齊抬腳便踹。或許這兩個和尚的武功真的很爛,但劉一飛此時卻是連攔擋的機會都沒有,瞬時頭上身上竟各吃一腳。
劉一飛挨了兩腳身子方才著地,情急之下急忙使個『懶驢打滾』咕嚕嚕滾出老遠,方一爬起身來,兩個和尚及忙大喊:「那是懸崖,小心。」劉一飛回頭一看,身後數尺處便是一道深淵,放眼處怕是足有數千丈。大奎剛剛奔到身前站定,劉一飛竟哈哈大笑起來。大奎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不急於進招。心想這劉一飛恐是明知必死,故此自嘲。
只聽劉一飛仰天笑了一陣,這才冷聲道:「天不絕我,你奈我何?」話音一落,竟回身一瘸一拐的走向懸崖。
兩個和尚本想出手相救,大奎伸手一攔道:「兩位師父不要攔他,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通天的本事,能從這懸崖跳下去而保全性命。」
劉一飛真的跳下了懸崖,毫無一絲猶豫。大奎急走兩步向崖下看去,這一看竟驚得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世間竟有如此奇怪之事?劉一飛竟真的在飛。從崖上向下看,崖下竟見到一張大布四角上各有一隻鐵環,劉一飛手腳伸張,手上腳上各套有一隻鐵環。雖是凌空下墜,但那大布卻是迎風鼓盪,下墜速度卻大大降底。若是照這樣落到崖底,憑劉一飛的本事,怕是有驚無險,真的會逃出生天。
大奎愣了一陣,似是心有不甘,若叫他逃了豈不是有傷天理?四下一打量,見到崖邊有塊大石,大奎將長刀插到地上,走過去將大石抱了起來,奮力舉過頭頂,向著崖下的劉一飛砸了過去。這大石足有數百斤,劉一飛若是被砸上,便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可惜大石沒什麼準頭,自然比不上飛石打鳥。轟隆巨響聲中,大石砸在崖下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帶起一片石屑嘩啦啦墜下崖底。大奎不禁氣的直跺腳,眼睜睜看著劉一飛消失於茫茫崖底,直到失去身影。
「施主,此人雖是惡貫滿盈,卻是命不該絕。只盼他能經此一劫迷途知返,阿彌陀佛。」身旁的一個和尚勸慰道。
大奎回身再看兩個和尚,一個身形魁梧一個瘦小枯乾。兩個和尚的年紀都只在二十左右,卻是個個慈眉善目。難怪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他們雖是武藝平平,卻挺身而出攔擋群盜,菩提心鏡由此可見一斑。
大奎心中敬仰兩個和尚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當下抱拳施禮道:「兩位師父仁心高義,張大奎佩服。但不知寶剎何處,若有閑暇張某定當入廟進香。」
兩個和尚互望一眼,瘦和尚道:「貧僧三人在這普陀山法華寺出家,遠遠見到海邊村落烽煙四起,心知必是有海盜打來,故此下山攔擋。我師兄弟二人武藝平平,螳臂當車之舉,倒叫大俠見笑了。若說仁心高義,我師兄弟三人自比不得大俠。」
大奎聽聞他們是三個人,不禁問道:「另一位師父不會是去縣城報信了吧。」
瘦和尚笑道:「大俠一猜即中,我師兄弟三人下山,一人去報信,我二人攔住盜匪,只期能拖延一時半刻,好叫縣城有所準備。」
大奎點點頭道:「三位師傅以血肉之軀,攔擋虎狼之徒,雖是力有不逮,但這片赤膽仁心卻足以令人敬佩,但不知三位師傅法號,可否告知在下?」
「貧僧覺明。」瘦和尚雙掌合十,雙掌中有血流下來竟渾然不覺。原來這瘦和尚當時夾住劉一飛刺來的長劍時,卻已被利刃所傷。
「貧僧覺智。」魁梧和尚亦是雙掌合十見禮。
大奎拱手道:「張某尚有事情要辦,後會有期。」
兩個和尚齊齊言道:「施主慢走。」
大奎再次見禮,轉身飛奔而去。
瘦和尚覺明直到大奎遠去,這才呲牙咧嘴的呼起疼來。雙掌分開一看,左掌竟被削去一塊皮去。此刻傷處血如泉涌,怎不痛徹心扉。
覺智連忙扯了一塊衣襟下來給覺明包紮了,待到收拾利索卻看到身邊的一刀一劍,覺明問道:「這一刀一劍如何處置?都扔了吧,此乃行兇之物。」
覺智想了想道:「無妨,拿回去打鐮刀鋤頭之類的農具也是好的。」
絕命想想也是大有道理,師兄弟二人各持刀劍回返山門不提。
大奎一路飛奔下山,沿著大路向碼頭疾奔而去。
再說那數百海盜,此番來到舟山地界,還沒見到縣城的影子便先折損近百人。連劉一飛劉將軍竟也逃之夭夭,這卻如何再去舟山行劫?那殺神的本領可是眾目所望,數百人竟奈何他不得,真可謂天神下凡一般。若是舟山縣早有防範,要想攻取舟山縣無異於痴人說夢。畢竟舟山縣尚有民團數百,若是憑險據守卻如何能攻打的下來?
眾盜匪正垂頭喪氣的向碼頭走,突然隊伍後面傳來一聲驚叫:「快跑啊,那殺神追來啦。」這一嗓子真可謂驚破眾人膽。眾盜匪一聲呼喊立時四散而逃,竟都是爭奔小路或是遠遠躲到隱僻處藏身。
大奎一路飛奔,遠遠見到眾匪四下里逃命,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奔到眾匪四散之處,大奎停下身形仰天長喝道:「八嘎呀路,誰敢再來舟山縣的,死啦死啦的。」說罷再次發足疾奔,向著碼頭而去。
等到大奎跑的遠了,眾匪這才從又相聚大路上議論起來。
「那殺神去了碼頭,我們怎麼辦?此去碼頭豈不是送死?」一個匪兵大聲問道。
「我們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另一匪兵慫恿道。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名黑衣漢子來,向著眾匪揚聲道:「都***給我閉嘴,誰在啰唣小心腦袋。」眾匪畏懼黑衣漢子,盡皆不再言語。
在劉一飛的匪幫里,但凡武藝高強的頭目皆是一身黑衣勁裝,以此顯示其地位的高低。他們被統稱為『鬼影子』,是劉一飛的主力幹將。此番大奎卻是佔了匪眾亂而無序的便宜,若是這一百餘鬼影子一擁而上,勝負還未可知。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子架不住人多啊。
眾盜匪眼看便要嘩變,見有黑衣匪首出來喝止,當即皆是一聲不哼再無人喧嘩。只聽這黑衣漢子續道:「我們只管去碼頭與劉將軍會和,若是再遇到那個高手,我們鬼影子首當其衝,我就不信到時候我們蜂擁而上還留不住他。」
有了帶頭人的表明心跡,眾匪當時便覺得有了主心骨。眾盜匪紛紛聚集,再向碼頭行去。只是走在頭裡的全都是黑衣勁裝漢子,這一百餘名黑衣匪首既然有人說願意打頭陣,那麼必然要讓他們言盡其實才好。
大奎一路奔回碼頭,先到救起的小姑娘家裡,尋回了自己的衣衫。然後在院中水井邊打了水洗了頭面,再換了衣衫。等到收拾利索,囑咐那小姑娘栓好了門戶,這才出了院子想停靠在岸邊的大船行去。
回到船上,依然是那幾名艄公在看守船隻,見到大奎回來,一個壯年艄公打著哈哈取笑道:「大兄弟,到哪裡去風流快活了?看你一頭一臉的汗,怕是體虛了吧。」
大奎剛洗了頭臉,頭臉自然是濕的,見到這艄公取笑自己,心中也不以為意。自顧的走到船頭甲板上仰面躺下身來悠然道:「去老鄉家裡吃了頓飯,又沐浴了一番。誰知睡了一覺便到了現在,怕耽擱了時辰這才趕回來的。」
那艄公聞言呵呵笑道:「劉將軍他們回來,怕是要等天黑了。」
另一艄公糾正道:「明天能回來就不錯了,這一票乾的可是大買賣,怎麼可能這麼快回來?等著吧,說不準明天才有消息。」
大奎聽著這些艄公的閑言碎語心中好不煩悶,權當是聽蚊子嗡嗡了,當及大奎翻了個身悠悠睡了過去。眾艄公見到大奎又睡了,不禁悄聲道:「這小子怕是叫娘們吸幹了身子,你看累的那個樣子,哈哈哈哈。」
大奎呼呼大睡,艄公葷的素的亂侃大山,聊得正起勁。街上呼啦啦來了人,眾艄公一驚,定睛一看竟全都是自己人。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個艄公不解的問道。
另一艄公搖搖頭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眾海盜並不上船,俱都是嚴陣以待的防範在岸邊。那個殺神來了碼頭,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須得嚴加防範才好。
一名匪兵悄悄問身邊的同夥道:「劉將軍去哪裡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另一匪兵嘀咕道:「不會是被那個殺神追上,取了性命吧。」話音剛落,一個黑衣漢子走到身前掄起巴掌就是一個『五指山』『啪』一聲脆響,只打得這匪兵原地轉了兩圈。
「你他娘的再亂嚼舌根,就把你剁了扔海里餵魚。」黑衣漢子惡狠狠的說道。
那匪兵連忙作揖陪著不是,看來沒打暈還清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