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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狼狽為奸

  吳涯走到外間門前,正巧見到呂寨主帶人進門來。二人打過招呼,吳涯便出門而去。 

  「張大人。」呂寨主等吳涯去得遠了,這才在外室輕喚道。 

  大奎叫吳涯走了,自己卻在內室尋了根細長的木棒棒斜靠在椅子上剔牙。此刻聽到外室呂寨主的輕聲呼喚,大奎趕忙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衣袍。這才懶洋洋的道:「不妨事,都進來吧。」呂寨主在外室聽到大奎的吩咐這才帶著兩名寨民進了內室。 

  這壯家大寨雖並非大明領地,但呂寨主心知這是早晚的事,故此才對大奎畢恭畢敬。 

  「小女無狀,不知何處又冒犯了大人,老夫在此給大人賠不是了。」呂寨主說著便對大奎深施了一禮。呂寨主雖是壯家人,但對中原漢邦禮儀倒也知之甚詳。 

  「哪有此事?又何來冒犯?呂寨主快快請起。」大奎連忙起身相扶,態度亦是十分謙恭。 

  大奎與呂寨主相互客套一番后,這才分賓主落座。 

  呂寨主思量了片刻這才道:「今日恰逢拙荊(夫人)忌日,小女本欲前往墳上祭拜,誰知衝撞了大人。這個……。」呂寨主欲言又止。 

  「沒有沒有,令嬡見了本官扭頭就跑,還扔下了一個籃子。」大奎打著哈哈,心中卻道:『不好,自己吃的難道是貢品?』 

  呂寨主聞言笑了笑才道:「這件事既然是誤會,那麼還請大人將提籃賜還。」呂寨主持禮甚是恭敬,言辭卻是不卑不亢。 

  大奎一臉為難之色,笑道:「這個,本官屬下貪嘴,竟將提籃內的食物盡皆吃了。無禮之處,還望寨主海涵。」大奎說著由桌子下將呂冰藍的提籃拿了出來。不經意的看到桌上的幾枚芒果核,老臉也是不禁一陣發紅。 

  這可真是賊喊捉賊了,那芒果核就擺在桌面上,大奎還說是屬下吃了,呂寨主也不以為意,接過提籃交給了同來的寨民,隨即吩咐道:「叫小姐從新備辦貢品。」站在左首的寨民接過提籃,轉身出了內室。 

  大奎輕輕一笑,這才道:「來貴寨已叨擾多日,本官還有要務,就此向呂寨主告別,待本官由雲南回來,再專程前來拜望。」 

  呂寨主一聽大奎這話,不由得挽留道:「雲南之行早已日晚一日並不妨事,張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好歹在小寨多留幾日。」 

  「寨主美意本官心領了,現有一事相求。」大奎望著呂寨主道。 

  「張大人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呂寨主言辭誠懇,大奎放下心來。 

  大奎思慮片刻才道:「勞煩呂寨主趕造一架囚車。」 

  「張大人,這是何意?」呂寨主心中不由的疑惑。 

  大奎卻是不作回答,只是伸手在桌上端起茶盞輕輕抿了口茶。 

  呂寨主見狀也不好多問,當下起身拱手道:「老夫告退,囚車之事定在午時之前趕造完成。」大奎沒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呂寨主隨後帶著寨民出了大奎的房間。 

  燕翅樓主司馬燕身為殺手組織首領,亦是朝廷重犯,大奎自然是要謹慎對待。司馬燕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大奎心知肚明。燕翅樓的殺手皆是武藝平平之輩,一次暗殺未曾得手,此次司馬燕親身前來必是來取大奎性命。 

  若大奎與司馬燕初見時,大奎若不是一身樸素的打扮,無意中掩飾了身份,想來司馬燕定會對大奎出手的。想起桃花鎮的暗殺,大奎心中如今還心有餘悸。當時虧的自己身穿『天蠶寶甲』,不然豈不是讓殺手得逞了? 

  此刻的司馬燕身陷囫圇,想以如簧巧舌勸說大奎,無非是想逃出生天,大奎豈能不知?奸險狡詐之輩,多以忠良之貌示人。司馬燕一介女流能掌管燕翅樓,其心機之深豈是尋常人能與之比肩的? 

  大奎獨自在房內品著茶,突然想去看望一下司馬燕。對於大奎來說,司馬燕還是個謎,她究竟都知道些什麼? 

  出了房門,沿著階梯下了木樓。樓下早有兩名親隨候在哪裡。大奎帶著兩名親隨去了關押司馬燕的木樓。再次面對大奎,司馬燕一如既往的處之坦然。 

  「司馬樓主,本官此次前來是想和你知會一聲,少時本官將帶隊遠赴雲南,而樓主便會被押解至桂林府。本官會手書一封給桂林府,你到了哪裡會儘快被處決,你的人頭會解送京師,從此燕翅樓將煙消雲散。」大奎不疾不徐的緩緩說道。 

  司馬燕端坐在房中,臉上並不見一絲一毫的驚懼,反而笑道:「奴家此刻在張大人手上,生死不過是張大人一念之間。張大人又何須來此告知?」 

  大奎呵呵笑道:「本官心善,想來問問樓主心中可還有未了卻的心愿?只要本官力所能及而又不違常理,本官自當效勞。」大奎望著司馬燕,臉上似笑非笑,讓人看不透其心中所想。 

  司馬燕輕輕一笑,卻是一語道破玄機:「張大人是心中有所顧慮吧。」 

  「呵呵呵,既然樓主知我心意,你我不妨好好談一談。」說著大奎屏退左右,就在司馬燕對面坐了下來。 

  孫子兵法云: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此時大奎的心態便是要以進攻之態勢,令司馬燕將心中所藏盡數吐露。 

  司馬燕望著大奎,緩緩溫聲問道:「若是奴家告知了張大人云南之行的關節所在,張大人可否饒奴家不死?」司馬燕知道,這是自己保命的籌碼。 

  大奎不做絲毫考慮道:「國有國法,你之罪非本官所能徇私,但你若不全盤說出此中厲害,本官便會傾盡全力剿滅燕翅樓。至於樓主能否免於國法之責,還需桂林府審理。」大奎言之鑿鑿,句句不離國法。其意很明顯,不管你說不說,都是死罪難免。 

  司馬燕不再說話,目光望著窗欞,臉上看不出其心中所想。大奎不急,只是默默的等著。過了許久,司馬燕才開口道:「燕翅樓的人只是一些平民百姓。」 

  「殺人者死,這絲毫沒有商談的餘地。即是百姓,當知奉公守法,聚眾為亂圖財害命,此等作為國法難容。」大奎步步緊逼,言語中沒有半分的憐憫。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司馬燕悠悠說道。 

  「什麼人?」大奎追問道。 

  司馬燕再次望著大奎,一字一句答道:「胡惟庸。」 

  大奎雖是少在朝堂走動,但胡惟庸其人還是早有認識的。當初大奎遠赴福建行省泉州府之時,曾在泉州香泉坊與潘磊相見。那香泉坊經潘磊指認,便是胡惟庸的產業。但大奎並沒有對香泉坊動手,卻是如何得罪了胡惟庸? 

  正當大奎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司馬燕才道:「你任職刑部之時,將江南各地貪贓官員一一拿獲,受牽連者甚眾。其中不泛胡惟庸的黨徒。胡惟庸如今雖只是太祖皇上身邊的太常卿,(太常寺,秦署奉常,漢改太常,掌宗廟禮儀。至北齊始有太常寺。)但久在太祖身邊,自然是直到皇上的喜惡。胡惟庸其人善於權謀鑽營,在朝中廣結黨羽也就不足為奇。」 

  大奎到此方知,自己無意中剪除了胡惟庸的羽翼,故此得罪了這位權貴。 

  「燕翅樓是受胡惟庸所託?」大奎追問道。 

  司馬燕沒說話,卻是點了點頭。畢竟是關乎幾百人的性命,司馬燕只想以自己一條性命,換取燕翅樓數百人的安危。 

  「胡惟庸與王福是何關係?」這個疑問在大奎心中已經很久,此刻正當問個明白。 

  司馬燕笑道:「二人形如唇齒,互通有無。」頓了頓,司馬燕才續道:「胡惟庸曾任湖廣僉事,與王福本為一省同僚。當初他能得以到皇上身邊任職,卻是虧的王福花巨資賄賂權門,這才讓胡惟庸成了氣候。胡惟庸得勢之後,便與王福成了莫逆之交,當初皇上身邊的王妃(王福的妹妹)也是胡惟庸送進宮的。」 

  大奎聞言這才恍然大悟,事情原來是這樣,看來自己要早作打算了。 

  且不說胡惟庸正是皇上身邊當紅之人,便是王福也是在雲南炙手可熱的人物。要知道王福在湖廣行省經營日久,其財力想必富可敵國。如今投靠了雲南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如今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盤踞雲南,有了王福的財力支撐正可整軍與大明對峙。那王福在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眼中必是一塊香餑餑。 

  「樓主的意思是,我此行雲南必死無疑?」大奎笑著問道。 

  司馬燕思量片刻才道:「此行雖是兇險萬分,但也不至於有死無生。」 

  「此話怎講?」大奎急聲問道,聽司馬燕的言辭,此中尚有迴旋於地。 

  司馬眼看著大奎久久無言,大奎被看的一陣臉紅,不禁戲謔道:「樓主莫要如此看我,本官可是有妻室的人啦。」 

  司馬燕被逗笑了,但隨即正色道:「我隨你遠赴雲南,可保你安然無恙。」 

  大奎心中一驚,疑惑的問道:「樓主的意思,本官聽不大懂。若是樓主與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或王福有牽連,到時本官再想全身而退,怕是難比登天啊。」 

  司馬燕一字一句道:「我與王福有不共戴天之仇。」此話一出,倒是叫大奎頗有些意外,這其中是何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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