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戰大山丫
大奎挺槍與那刊布再戰,一時間槍櫻揮灑刀光霍霍。這刊布武藝果然了得,轉眼間竟與大奎纏鬥一處。兩百明軍各持刀盾蜂擁而上,元兵亦是各自下馬向明軍沖了上來。以人數論之,明軍仍然處於劣勢。
狹窄的山路上,正上演一場千人大戰。兵甲鏗鏘刀槍入肉,吶喊廝殺響徹天地。此刻雙方已陷入膠著,倉促間難分敵我。大奎與刊布轉眼鬥了近百回合,刊布是越戰越勇,一把大刀上下翻飛,竟是威猛無濤。
刊布乃是梁王麾下第一猛將,不然曲靖重地也不會交由他鎮守。
大奎自打從軍再到為官,無論是戰場上還是江湖中,皆是少有敵手。北元有個王保保已是大奎心頭大患,此番雲南又出個刊布,卻是大奎始料不及。
此刻的情形不容樂觀,明軍多日奔波三餐不繼,久戰自然不利。當務之急便是擒賊擒王,將這刊布儘快拿下。『為大明江山社稷,今日必殺此人。』心中主意已定,大奎奮起神威,掌中鐵槍便似游龍戲水招招搶攻。
大奎這一變招,刊布頓覺壓力大增。面前槍影翻飛,招招不離自己要害,刊布竟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戰場搏命廝殺,拼的是驍勇,比的是武藝,若是一言概之,那便是鬥狠。刊布挺刀上架,崩開刺向心口的一槍,就勢使個『車輪斬』。大刀掄起恍若車輪,一刀向大奎腰肋橫斬而去。 為求速戰速決,大奎竟是不招不架,一槍再次直奔刊布心口刺來。
兩人都夠狠,這一照面卻是兩敗俱傷之舉。『噗噗』兩聲,大奎鐵槍卻是已將刊布心口刺個對穿,刊布一刀正斬在大奎左肋上。
刊布只覺心口一涼,情知沒了活命之望。臨死前死死盯著大奎,自己的一刀應該將這漢人腰斬了才是,怎麼這漢人竟是銅澆鐵鑄的不成。最後的一點思緒慢慢變淡,刊布眼前一黑就此死去。
大奎左手持槍,右手抽出腰間龍泉劍,抬手一式平削,竟是一劍將刊布頭顱斬落。大奎抽出鐵槍長劍歸鞘,用鐵槍挑了刊布的頭顱勒馬回身。再看山路上絞殺的雙方,皆是殺紅了眼。遍地是屍首殘軀,而活著的人依然在廝殺。
「你等主將已死,還要再戰否?」大奎一聲厲喝,聲若洪鐘遠山迴響。
正在廝殺的雙方人人只覺耳膜生疼,不自禁的停了動作,齊齊向大奎望去。這一望之下,數百元兵頓時失卻了鬥志。如今主將已死,元兵哪裡還有心戀戰?放眼看向場中,地上一片狼藉,死傷者有元兵也有明軍,能站著的大明兵士只有數十人,這一戰竟是將自己的親兵衛隊折損了大半。
幾十命明軍兵士雖是站立著,但卻無一不帶傷。他們看看身周倒下的兄弟,發一聲喊向著元兵再舉刀槍。「住手!」大奎一聲厲喝道:「讓他們走。」說著大奎一甩鐵槍,刊布的頭顱被甩出老遠,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方才落入一個陷馬坑中。
雖是對元兵恨之入骨,但軍令不敢不從。數十名兵士皆是望著大奎,默默退到一邊
剩餘的元兵不敢怠慢,連忙分頭去找尋傷者,再尋了戰馬將傷者扶上馬背。這才向著來時的路奔逃而去。大奎策馬站在路中並不攔阻,直等著逃走的元兵遠去了,這才身形一歪『噗通』一聲落下馬來。
「張大人!」狗剩等人急忙奔到大奎身側將大奎扶了起來。
原來大奎與刊布硬拼了一記,刺死了刊布卻被刊布一刀斬在肋下,狗剩等人細細查看大奎傷處,發現在大奎左肋處有一處刀痕。衣甲被斬出一道口子來,然仍有一層薄紗般的小衣未破,刀痕雖在竟沒傷到皮肉。只是透過小衣看到傷處烏紫發黑,顯然是傷到了筋脈骨骼。刊布刀法果然不俗,力道生猛如此,曉是大奎身上有天蠶寶甲護身,竟也被刊布一刀砍斷兩根肋骨。
「原地休整,即刻出發。」大奎喘息著吩咐道。
數十親兵將大奎小心的抬到路邊讓其平躺草地上,這才相互包紮傷處然後打掃戰場。
大奎側頭再細細一看,數十名明軍兵士中有狗剩及板凳。大奎只能苦苦一笑,卻是心中大疼。當初的吳王朱元璋想要自己做武官,被自己推脫了。怕的就是今日這種場面,相濡以沫的兄弟,眨眼間生死兩隔,人間痛楚莫過於此。
此一戰洪五,石頭,掃帚,簸箕四人盡皆戰死,一同被埋葬的還有一百三十名兵士。說是埋葬,不過是挖了兩個大炕,將明軍屍體及元兵屍體一一分開擺放坑中,草草填了土了事。兵士們找了兩根旗杆來,簡單的作了一副擔架,兩名精幹士卒抬著大奎,其餘眾人上馬。向著東方緩緩行去,其後自有兵士將大批空馬驅趕著跟在隊伍後面。過了山區上了大路,隊伍依然是慢慢行進,沒人說話皆是默默前行。
當晚行至一處村落,未到村前早有一騎迎面奔來。卻是吳涯前來相迎,但吳涯看到只有數十人的隊伍,臉上禁不住流下淚來。
大奎等人與王西元及三百兵士會和一處,就在這小村休整了兩天。
大奎斷了肋骨,不能騎馬只能被人抬著走。隊伍再次開拔,翻山涉水行了一月有餘方才到了順元地界。
大奎依照著記憶,終於找到了當年的瑤族大寨。青山依舊,綠水長流,當年的瑤家大寨已是擴建了許多竹樓。隊伍距離大寨尚有里許,便見到寨中奔出三匹快馬。
「義父。」只聽見盤步遙遙呼喚,田豐周凱策馬跟隨。
大奎忍著痛支起上身,見到策馬奔來的盤步及田豐周凱,心中大石這才落地。要知道,梁王勢力遍布雲貴川。這瑤家大寨雖是盤步的地頭,但卻也並非是安全的去處。毫無意外的,明軍受到了寨民的歡迎。
在瑤家大寨安頓下來之後,大奎才得知,梁王也曾向順元城傳書,各條通往湖廣行省的要道均被封鎖。昔年明軍佔據順元,哪曾想時隔兩年,順元城再次易主。瑤家大寨的族長已過世,如今盤步回到大寨,經寨民公推接替了族長之職,這倒是讓大奎頗感意外。
大奎決定留在大寨養傷,但此刻大奎心中尚有一件大事。盤步每每探望,見到義父神色有異,不禁問起。大奎這才說出心中所慮。
「元庭氣數已盡,但仍不死心,只是要想再次派兵南侵卻懼怕兩人。」
「那兩人?」盤步有些好奇。
大奎道:「一為兵馬元帥徐達,二為大將軍常遇春。」
盤步回身由侍從手中接過一碗湯藥來,以羹匙輕輕舀了一勺藥汁道:「韃子既是心有所懼,自然不敢南侵,義父但放寬心便是,這是特意為義父熬得葯,義父快趁熱喝了吧。」
大奎推開藥碗道:「如今梁王派了苗疆用毒高手北上,其目的便是要暗害他們。」
盤步聞言大驚,忙問道:「那我們如何是好?」
大奎凝神道:「如今通往湖廣的道路皆被封鎖,為今之計只能北上走重慶府了。」說著大奎吩咐道:「把田豐周凱二人叫來。
盤步不敢怠慢,回身叫侍從去傳喚。
「義父,先把葯喝了吧,我熬了好久的。」盤步端著葯碗坐在床頭,依舊勸著大奎吃藥。
大奎見那湯藥顏色潤紅,卻是不知是何葯,但聞之卻沒有什麼異味。大奎自打從軍到如今,就吃過一回葯。那還是在亳州大戰答失八都魯時重傷后的事,當時的藥味大奎至今仍是記憶猶新。
見到義父愁著喝葯,盤步笑道:「此乃是槲蕨,配有崖姜。有補腎強骨,續傷止痛。跌扑閃挫,筋骨折傷之功效。」大奎聽盤步說的神乎其神,倒是有些不信。
「為父學藝之時,曾聽你二師伯說過,崖姜乃是產於北方,此地哪裡會有崖姜。」
盤步聞言不禁讚歎道:「義父說的絲毫不差,崖姜確是北方所產。」說著盤步笑道:「這點葯還是我命人從城裡藥鋪尋到的。」
大奎聞言便問道:「花了不少錢吧。」
盤步倒是老實,嘿嘿笑道:「恩,好幾兩銀子才買了一點。」
大奎笑了笑,不再推辭。盤步一勺一勺的把湯藥喂大奎喝了。喝過湯藥,大奎砸了咂嘴,大奎竟沒覺得有苦味,這等葯湯再喝幾碗也不妨事。
突然大奎想起一事,這才向盤步問道:「這幾日怎麼不見你師父?」
盤步笑了笑道:「我師父進山了,說是要給你弄些野物來。」
大奎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師父是個有心人啊。」
正在此時,田豐周凱進了門。見到躺在床上的大奎,雙雙拱手見禮:「屬下田豐,周凱見過張大人。」
大奎擺擺手道:「不必多禮,本官有要事相托,還望二位不辭辛勞走一趟京城。」
田豐聞言與周凱對視一眼,田豐這才問道:「不知大人所託何事?」
大奎將心中所慮細細說了一遍,田豐周凱聞言大驚,大奎囑咐道:「向東無路可走,你們二人可向北行,到了重慶府後再借道向東。」
盤步聞言不禁問道:「重慶府是大夏國的地界,怕是多有不便啊。」
大奎笑道:「大夏國與我大明交好,你二人帶上信物,只是借道。諒來無事!」。
「屬下遵命。」田豐周凱再次拱手,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