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從醫院回來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白馨，直到他拿著一張蓋著教務處章子的休學申請單，找我吃散夥飯，我才意識到，我們是該要好好的告別了。只是這個告別來的有點突然。


  飯桌上，還是火鍋的熱氣騰騰的冒，我看著翻滾的油鍋，突然有一種萬劫不復的絕望感。


  也許我們都還沒學會如何好好告別，就已經捲入生活的洪流。


  「能不走嗎？」我把蓋著白霜的魚豆腐慢慢的下到湯鍋里，這是她最喜歡吃的。


  「別這麼絕望嘛，下一年，我就是你學妹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過來人的語氣教我啦。」她夾著剛從鍋里涮好的牛肉卷，放到我的盤子里。


  我微笑示意。


  「其實.……我.……」我欲言又止。


  「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吃。等我回來說，我想你會等到那個時候的。」


  我臉一紅，似乎說了什麼，又似乎沒說明白。


  我看著她默默地吃著自己的美食，我也安心了。也許看著眼前的人在你的生活里肆意揮霍，這樣的日子是最難得的。


  為了給他踐行，我拿出第一次跟她喝酒的范兒，兩個人隔著火鍋的熱氣，像隔了一整個世界。


  那一晚，我們喝了很久很久，久到，店裡的老闆娘都坐在吧台上開始打盹。


  我看著昏昏欲睡的老闆娘，有點於心不忍，所幸結完賬，跟白馨出去了。


  站在飯店門口，深秋刺骨的寒風陣陣襲來，我看著她衣著單薄，所幸把外套脫下來給她，被她拒絕了。


  「我們這算是今年最後一次見面了，不要給我任何機會再見你一面。」說完把衣服還給我了。


  「那我送你回宿舍吧。」我領著他準備回宿舍。


  「我不屬於這裡了，而且我不擅長告別，回去又是一番寒暄，我不習慣，你回去吧，我在外面開房住一晚。」


  「那我陪你去吧」


  「嗯？你不回學校了？」


  「回啊，我陪你找完房子，看你安全了，我再回宿舍。」


  白馨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我陪她在飯店附近找了個房子，看她安全了，我就折返回學校，而此時，時間已過凌晨十二點半。


  對於今晚我能否露宿街頭，得看我的運氣。


  快到宿舍樓門口了，我老遠就看見，今晚值班的是上次被我冤枉的樓管阿姨。


  「這不免又是一場惡戰。」我不由的為自己鼓勁「郝澤浩，加油！」


  還未到宿舍門口，阿姨用眼睛的餘光就瞟到了我，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我試探性的上前，敲門說到：「阿姨，麻煩你開一下門。今天回來得有點晚。」


  「你們學校要求，十二點還沒回來的，讓你們輔導員下來領人。」


  「那我既然回來了，你不讓我進是幾個意思？不要得理不饒人啊，我可是學過學生手冊的人，凌晨十二點回來，只需要登記一下就能進。我們的進出都有刷卡記錄，十二點還沒有刷卡回來的同學，第二天輔導員登錄門禁系統，自然會知道誰沒回來。現在監控拍著我是回來了，但是你不讓我進，那我要是今晚出個什麼事，你可就說不清了。」


  樓管又一次，被我嗆了個正著，瞅著我一副寶寶很生氣，但是對我無可奈何的樣子。


  隨著一聲滴滴滴的聲音，對面的屏幕右側，一大串紅色標註深夜未歸的名單上面，我的名字變為橙色，然後消失。


  我指著屏幕說道：「還有這麼多沒回來的墊背的，我還怕個卵。」隨即小跑上樓，打開宿舍門，發現楊琦和何銘都沒睡，電腦的屏幕光折射到他們臉上，宛如林正英的殭屍電影中，剛出棺材的殭屍一般。


  何銘頭一歪小聲說道：「你咋回來這麼晚。」


  「白馨休學，明天就走，跟他吃了個散夥飯，然後送她去旅館休息了，我就回來晚了，還被樓管刁難了一番。」


  「白馨要走不給我說，而是給你說，看來，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比我要好很多。她在外面開房，你是完事回來的還是沒完事回來的？」何銘說這話的時候，竟是出奇的平靜。


  「什麼完事不完事兒的。我聽不明白。」


  「你哥傻小子，就算完事了，你也該留下啊。良辰美景，郎才女貌的，說不定這麼一搞，她就不走了。」


  「也許吧，該走的留不住，該留的走不了。」


  幾聲嘆息之後，我突然想起了我那還沒有說完的話，不知下一次見面，我們會不會相擁而泣，又或者相見兩歡。也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跟她告別，跟過去的自己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