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三個條件
卻說可卿一行人回了寧國府,雖是家中重孝,家主又病重,來訪的人少了很多,但可卿還是不能得清閑的,就算只是賈家族人來訪就讓可卿應付的頭大,各種讓人頭疼的稱呼,還挨個兒都要去見一下『卧病在床』的賈珍,更有甚者還要求開祠堂拜一下祖先,不過被可卿『無情』的拒絕了。
初三那日,可卿還抱著賈焱回了一趟秦家。秦家雖是不比寧國府富貴敞亮,秦母早逝,秦父和秦鍾也並非可卿的血親,可卿與他們親近不足,但是起碼秦父與秦鍾對可卿從未有惡意。而且也有多年的親情在,秦父待可卿卻是極好的,從未在衣食上有半點虧待,秦鍾待長姐也是一慣尊重的。所以可卿回到秦家反而感受到了家的感覺,看著秦父小心的表情但看向可卿和賈焱時卻掩飾不住關切的眼神,可卿就覺得這個爹認得不冤,養父又如何,父愛總不是假的。心中感慨秦可卿啊秦可卿,你的命已經很好了,白撿了一個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跟秦父還有秦鍾一起吃了一頓算不得多豐盛的素宴,能跟真正關心自己的家人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可卿卻覺得已經很幸福了。
宴畢,可卿把秦鍾叫進書房,對他近來的功課考較一番。發覺這弟弟雖則不是那聰明絕頂之輩,但是這天資也算不錯了,這半年來也並沒有懈怠功課,看來並沒有跟著賈寶玉整日胡鬧,若是能好生用功,將來進士及第也不是不可能。於是可卿滿意點點頭,鼓勵誇獎了秦鍾一番后,又略略敲打他幾句,秦鍾肯聽她的話,倒是讓她對秦家的將來放心了一些,一臉欣慰地拍拍秦鍾少年的肩膀,留下一句『鍾兒啊,咱老秦家的將來都靠你啦!』,完全沒有注意到低著頭應是的秦鍾臉都激動地紅了。
揮別送出府外的秦家父子,可卿帶著略略惆悵的心情抱著賈焱上了回寧國府的馬車。有些事情,拖得夠久了,也該著手辦了。
又過幾日,總算沒有那麼多人來拜訪了,可卿命人不是多緊要的人就直接說家中要守孝又要照顧病人,無暇招待。而可卿與弒神的一月之期的約定也終於到了時間,瀟洒地揮手與紅衣妖孽告別,可卿沒有看到某人眼底的不舍和落寞。
這日深夜,準時在子時從修鍊狀態中退出來的可卿嘆了口氣,是了,今天已經不用去對練了,可是已經醒過來了,做點什麼好呢?托著下巴發了會兒呆,突然眼睛一亮,對了,還有一個賈珍『卧病在床』啊,正好夜深人靜的,讓這貨真的死了也不好,再怎麼說糰子年紀還小,還撐不起一個家,而且一個男性家長對男孩子的成長來說還是很重要的。不過救歸救,但是不能白救,總要討些報酬不是……
於是一道黑影劃過夜色飛進賈珍養病的屋子,很好,尤氏不在,僅留了一個姨娘和幾個丫鬟守著賈珍,而且也都是半夢半醒間了。那日見過的白蓮花姨娘歪在賈珍床邊的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可卿看了都替她難受,所以就乾脆利落地用手刀打暈一屋子的人,直接全放倒了,眉毛得意地挑了挑:姐姐我真是個好人!
被動靜吵醒的賈珍目瞪口呆地被圍觀了自家小老婆和美丫鬟被打暈的全過程,本就動彈不得的身子更是整個人都是木的:兒媳婦什麼時候這麼暴力了?
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了,可卿把白蓮花姨娘提起來放到外間的塌上,自己坐在那張床邊的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嘖,可惜是涼的。
惋惜的把茶杯放在桌上,可卿翹起二郎腿一臉痞笑,「呦,老爺,我特意來看你了,高不高興啊?」
懵逼的賈珍終於回過神來,神情激動似是憤怒地『啊啊』的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可卿再次感慨賈珍中的葯真是夠保險的,不能動,不得言,漸漸虛弱而死,真是殺人滅口的必備良藥啊。可卿嘲諷地笑了笑,惡趣味地問道:「老爺啊,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卧病在床』嗎?」
不出意外,床上的男人更加激動了,掙扎著似要爬起來,可惜了,終歸是爬不起來,只好恨恨地瞪著可卿。
「哎呀呀呀,老爺可別這麼看我,又不是兒媳給您下的毒。雖然老爺曾經覬覦人家的美色,可是就看在你是焱哥兒的親爺爺的份上,只要不惹到我,人家總不會對您一個老人家下手的,更何況還是能半個月要人命的毒藥呢。」可卿像個嬌羞女孩子一樣手指絞著垂下來的一縷青絲,櫻紅唇瓣里吐出的話語卻一點也不溫柔。
賈珍愣住了,下毒!毒藥嗎,怪不得……。好歹也是作為一族之長培養出來的家族繼承人,他早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如今被可卿點醒,哪裡還能再假作不知,只是他真的沒想到這種手段會施加在他身上,他都是一個紈絝子弟了,還能礙著別人什麼事了啊?這樣想著,不禁悲從心起,只有幾日的壽命了嗎,到底是誰想要他的命?瞪大雙眼看向那個坐在椅子上自己從未看透的女子,目光中流露出期盼,或許這個人能告訴他真相吧。
「哈哈哈,老爺絕對想不到是誰做的吧?想讓我告訴你嗎?想知道就眨眨眼啊~」
看到賈珍配合的眨眼眨個不停,可卿又笑了起來,沒有再難為一個『病人』,大發慈悲道:「嘛,具體怎樣給老爺下毒的其實兒媳也不知道。不過我只知道此事與太太和西府老太太有關係,不信的話,老爺可以仔細觀察一下太太的言行,您也是個聰明人,必然能看出什麼的,只是老太太那邊人家就不是很清楚啦,哎呀呀,媳婦怎麼忘了呢,老爺一直在『養病』,還不知道大年三十那日鴛鴦被老太太罰了吧?初一那日鴛鴦和太太的臉色可是都有些奇怪呢,呵呵呵~,是不是很有趣?」笑完了可卿自己倒是僵了僵,擦,不小心跟妖孽學會了神經病一樣的笑,真是太可怕了。
尤氏、老太太……,任賈珍在那裡臉色忽青忽白忽紅忽綠的跳轉,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可卿倒是掏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來悠悠閑閑地修理指甲,用劍的人總是要保養好手的。
半晌,看著賈珍消化地差不多了,可卿的指甲也修完了,收起匕首,道:「雖不知老爺中了什麼毒,但是媳婦偶獲一枚解毒丹,可解百毒。只是這解毒丹得來不易,甚是珍貴,不知老爺可願做個交易?」
什麼?自己有救了?賈珍大喜,趕緊眨眼,眨地都要眼抽筋了,不過他都不在乎,只要能救命,什麼交易他也願意做。
「那麼老爺答應媳婦三個條件可好?」
賈珍還是半點不猶豫的眨眼同意,別說三個條件,三十個條件能救命也行。
「呦,老爺別急著答應啊,先聽一聽我的條件再說啊,萬一有什麼是老爺萬萬不願意答應的那就不好了。這第一個條件嘛,焱哥兒的父親早逝,在焱哥兒正式進學之前,老爺每三日要與焱哥兒相處半日,好生教導,期間要保證焱哥兒的安全,而且不能做任何教壞焱哥兒的事。」
賈珍眨眼同意,對於大孫子他也是很喜歡的,兒子早早逝去,多給些關愛是應該的。
「第二,以後府中大小事務都由我做主,老爺只管養老玩樂便是,只是不得做違法亂紀之事為家中招災。不妨直接告訴老爺,就算解了毒,老爺的身子到底是虧損了的,安心養身子才能活的長久。」
聽到這條,賈珍猶豫了一瞬還是同意了,畢竟可卿說的也有道理,管家大權本就在可卿手裡了,大不了就是收斂些,這也沒什麼。
「第三,老爺『病』好之後當辭去族長之位,誰愛當誰當去吧,反正政叔爺肯定很有興趣不是嗎?賈家樹雖大,根子卻爛了,當棄則棄,老爺的身子也不合適再去管那些族中雜事,巴著族長之位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們連累的。」
到這裡賈珍卻是猶豫了許久,說實話,做族長他覺得還是很威風的,就算自己爵位沒有賈赦高,才學沒有賈政好,甚至人緣還比不得賈璉,但是就憑自己是族長,能掌握族中事務,掌管族中公有財物分配,賈家族中沒有一個敢瞧不起他的,一個個都很是尊敬他,就連西府老太太那麼有威望也要聽他的意見,更何況賈政確實覬覦族長之位已久了。不過若是沒了命,說這些有什麼用,這會兒還是保命重要啊,大不了等自己好了還不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
看出賈珍的小心思,可卿眯了眯眼睛,「呵呵呵,老爺還是不要打歪心思的好,要知道這能解毒就能下毒,醫者一念救人,一念殺人,老爺若是不能做到,還是不要答應的好,免得死的更慘就不好了。」
唉,這個兒媳婦自己是壓制不住了,罷了,該放手就放手吧,沒了命就什麼都沒有了,賈珍嘆了口氣眨了眨眼表示答應了。
「這就好,既然老爺答應了,那就按個手印好了。」可卿笑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黃紙,上面寫的可不就是剛才的條件,只是紙面上畫了許多賈珍看不懂的花紋。
雖是不能起身,但是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賈珍還是有的,指印剛印到紙上,卻見這張黃紙肉眼可見的化為兩顆光點分別沒入可卿與賈珍的體內。其實這是契約的一種,可卿若是違約則修鍊時受到制約,甚至產生心魔,修為停滯不前;賈珍若是違約,倒是不會直接置之死地,只會變得格外倒霉,冥冥之中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改變了,誰也不知道他的結局會怎樣,只是絕對不會好就是了。
談妥了,可卿很大方地拿出一顆自製解毒丹,好心情地親自倒了一杯涼茶喂賈珍吃下,也不等賈珍好轉,就徑自打開窗子飛了出去,徒留乾瞪眼的賈珍和暈了一地的美人。什麼,你說屋子裡的一群人會不會感冒?她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許久之後,賈珍吐出一灘黑血,終於能活動一下胳膊腿了,喃喃道:「唉,老了老了,管不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