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殤之年（上）
帝王駕崩，帝王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日，官員百日內著素服、禁飲宴、禁音樂，三年內官員子女禁止嫁娶。
自然而然的，這一年京城的新年格外的安靜，沒有人敢冒著不忠不孝的風險去像往常一般吃酒作樂，唯一一個據說是頂風作案的聖人同胞弟弟十四王爺都被扔去守皇陵了，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不過寧府倒是很習慣了，畢竟這兩年的新年都是這麼過的，甚至因為出了賈蓉的孝期，府里反而過的更好些，畢竟皇帝的孝期雖說不讓飲宴，但私底下吃個肉根本不算啥。
本來可卿當初是打算出了孝期大宴賓客的，這下顯然還是要老老實實的趴在府里，計劃通根本沒有用_(:3」∠)_。
似乎老天爺覺得今年是個死人的好年景，正月里便聽聞宮中甄貴太妃自太上皇薨逝后太過悲痛，以致一病不起，卻是不大好了。
不過可卿卻是對此沒什麼感觸的，甄貴太妃她也只是與黛玉惜春等見過一次，就是因為她的刁難，可卿也不會對她有好感。所說甄貴太妃對太上皇之死太過悲痛，這個她信，不過要說甄貴太妃對太上皇是真愛，可卿就只能呵呵了。
令人意外的是，未出正月，甄貴太妃就歿了，簡直跌破了大家一地眼鏡。甄貴太妃好歹也是先帝寵妃，寵冠後宮十多年，太上皇才走幾日便跟著去了，其中緣故不可為外人道也，倒是讓不少人唏噓不已，頗有物傷其類之感。
其時，可卿正收到了來自南邊鳳姐兒寄來的書信，信上言道鳳姐又懷孕了，已然六月有餘，她正為鳳姐兒而高興，興沖沖的要開庫房為將要出生的小生命挑選禮物。
卻聽白芍說那個曾經刁難過黛玉的甄貴太妃就這麼去了，可卿有些愣神，她還記得當初見到甄貴太妃時心中也感慨過她的成熟美麗、溫柔動人，分明保養的那樣好的中年麗人，竟然就這麼沒了？饒是她本就不喜歡甄貴太妃，卻也生不起任何高興的情緒。
甄貴太妃當初充其量也就是小小的為難她們一下，可卿其實還是很佩服也很可憐那樣一個「寵冠後宮」的女子的。這個世道女子多艱，便是如甄貴太妃一般入得後宮伴在君王側又如何，說是尊貴，卻根本是空中樓閣，太上皇去后，便是她不死，只怕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吧，如今得了為太上皇悲痛而亡的名聲而死，也不知是福是禍。
「罷了，就先把這些裝起來吧，比照賈芳的例來送，生辰禮、洗三禮、滿月禮都一併送過去也省的麻煩，讓人提前一個月就出發，莫要晚了。」可卿揉揉眉心，淡淡吩咐道，如今她也沒有什麼興緻了，回頭在禮物里添一份她自製的符隸也就罷了。
「是，奶奶。」雖不知為何主子並不因為那個欺負過她們的甄貴太妃的起而高興，白芍還是很有眼色的沒多問，「可要奴婢叫白芨姐姐來登記造冊？」
「嗯，你去吧，我一個人走走散散心。」可卿揮揮手，沒要丫鬟婆子再跟著，一個人慢慢往後花園裡走。
對路上遇到她請安的丫鬟們點點頭，拒絕了她們的服侍，可卿獨自坐在無數次比武的湖邊涼亭里，憑著強大的目里，瞧著遠處與丫鬟玩毽子的惜春、賈焱發獃，卻並沒有驚動她們。
「砰！」一顆襲來的小石子被可卿一手打落在地。
正要喊出聲，卻聽到熟悉的嗓音低聲響起，「別喊，是我……」
「我去，你膽子也忒大了！」可卿震驚的望向吊在正上方亭柱上的紅衣人，心中被「卧槽」刷屏，這人是嫌命太長還是生怕沒有人發現啊，大白天闖進寧候府，要不要這麼囂張？
「我這不是有事兒嘛，見諒見諒！」一襲紅衣半邊面具的男子並不下來，也是壓低了聲音悄悄賠罪道。
「有事兒說，沒事兒趕緊滾蛋。」可卿沒好氣兒道，有什麼事兒是一張小紙條說不清楚的，還非得他親自來。
「丫頭，怎麼不識好人心吶？我可是特意來給你報信兒的。」弒神語氣委屈的誇張，任誰聽了都難信，「要知道干我們這行，消息不靈便是是不行的，我特意來跟你說的自然不會是一般的消息，怎麼，又沒有興趣聽一聽？」
「弒神樓的消息，多少銀子一個？」可卿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激動，雖是知道此人既然來了必是好心來告訴她，嘴上卻還是要擠兌他一下。
弒神被噎了一下，這巴巴跑來找罪受呢，算他栽在這女人手上了，「嘖嘖，咱們寧府大奶奶啥時候還計較些許銀子了？算我友情送的還不成？你就說要不要聽吧？」
「聽聽聽，說吧說吧。」可卿隨手扔了一杯茶上去。
弒神也穩穩的接在了手裡，啜了兩口，這才開口道：「這第一條，九王爺開價一千萬兩銀子買當今聖人的命。」
「噗！」可卿一口茶噴了出來，又不敢動作太大引起別人注意，「這位九王爺真是個奇葩，竟然直接買兇殺人，要不要這麼掉智商？你呢，答應了？」
「答應了啊，銀子都收了，又人送銀子來，不收白不收。」弒神的語氣頗有些自得，眼睛都亮晶晶的，「這下可又能從你這裡買許多東西了呢。」
「你還真收了！你們該不會真要去刺殺皇帝吧？」可卿瞪大雙眼，九王爺胡鬧也就罷了，怎麼這傢伙接單子也不過過腦子，皇帝是那麼好殺的么？若皇帝那麼容易殺，江南那些個白蓮教聖母教的早就倒閉了好嗎？
「這就牽扯到我要說的下一條消息了。」弒神聲音正經了起來，翹起的二郎腿也不晃了，「你還記得上次你捉到的那人么？我們查到那禁軍令牌來源是來自九王爺。」
「……」，可卿無語了，八王爺那一黨的，朝廷大臣不放過，連江湖勢力也插手，說好的正面杠呢，還能不能好好的搶皇位了，簡直犯規，「所以你是打算探個底，順便坑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