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幸福的兩個人
那一根根藏於虛無之中的混沌蓮種根須也是貪婪的舞動起來，隨著一絲絲的殘劍劍理被陳霄看破。
散入神魂之後，轉瞬便被根須吸納進去，悄然的融入蓮種之中。
直到靳無涯再也施展不下去，停了下來，這種吸納才戛然而止。
但陳霄卻依然沉浸於一種奇妙的興奮之中，那一絲絲的反饋當真如醍醐灌頂，讓陳霄對這殘劍劍式所蘊含的劍理一剎那間便有了極深的感悟。
而這個轉化吸收的過程，則足足持續了十餘息。
說起來，十餘息的時間也不算長，奈何靳無涯受困於這殘劍許久，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徒然遇見一位前輩指點，心中自然不免有幾分急迫，十餘息於他來說，便顯得有些漫長
靳無涯久等無應之下，心中的焦急也是化為深深的懷疑。
加之靳無涯原本便不大信，世間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儘管這座孤峰之上過往曾住過一位劍道高人，且靳無涯通過蘇裴風之口，也是對這位劍道高人的身份有幾分了解。
但此峰早已人去山空，又怎可能莫名其妙的路過一位前輩。
這位前輩來這裡做什麼？實在是莫名其妙！
就在靳無涯漸漸升起几絲慍怒，準備借題發揮，試試這位『前輩』的斤兩之時，陳霄忽然開口道：「你這殘劍倒也有幾分妙趣！」
靳無涯聞之一驚，又忽然一喜，急忙言道：「還請前輩指點！」
「陰陽者，為天地運化之本，一陰一陽謂之道，故陰陽一體雙面，不可執一而定向。」
「陰則柔，陽則剛，陰陽互化，實乃天道之根源，陰陽本同根，剛柔相濟本為一體，剛中有柔，柔中有剛，若只是利用淫巧去運化，便已落了下乘。」
靳無涯聞言，兩道輝煌如明燭般的神光驟然自眸中亮起，彷彿醍醐灌頂般，多日來的不解竟然一下子通透許多。
更讓靳無涯心生感激的是，這位『前輩』當真是個熱心腸，不僅點明了劍式蘊含的妙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更是讓他將這殘劍劍式的運化之法詳細的訴說了一遍，然後再從旁指點一番。
反覆討教之下，靳無涯對於這一殘劍的理解也是一時間大漲起來。
這讓靳無涯既是感激，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說實話，靳無涯打從五歲學劍，便從未遇見過如此『和藹可親』的前輩。
跟隨蘇裴風之後，就更是知道了何為怪人。
這蘇裴風教人學劍，可從來不會耐心的指點什麼，而是扔下一本秘籍讓你自行領悟。
過一段時間考校，如果練得還行，倒會指點幾句。
如果太差，當即便是走人的節奏！
一旦連著三次不合格，甭管是誰人鑒入門下的，都一樣會被逐出門牆。
儘管如此苛刻，但想要拜入蘇裴風門下為徒的，依然多如牛毛。
蘇裴風是誰？那可是一劍光寒十九洲的萬界劍魔。
魔之一字可不是說蘇裴風性情邪惡，或者說與魔界有關。
而是說蘇裴風的劍道之高，早已不可用尋常的道理來衡量，已經達到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悱惻之境，故而稱劍魔。
這樣的高人，只要稍微露出一點東西給你，便勝過一個平庸之輩教你一輩子！
而且，在這萬界之中，不僅蘇裴風性情如此，其餘的一些劍道高人，也大多都性情古怪。
縱使比蘇裴風稍好些，也不會強上多少。
但靳無涯一碰見陳霄這位『前輩』，卻感覺自己快要幸福死了！
在這劍法一道上，明明眼光那麼高，見諦那麼深，一看便是一位不世出的劍道奇人。
偏偏性情又如此溫順，簡直是有問必答，甚至還會刻意的傳授許多。
這種對於授徒孜孜不倦的精神，真是甩出蘇裴風十萬八千里。
幸福來得太突然，靳無涯彷彿被撞蒙了！
不過，真實的情況卻是，陳霄這個前輩其實是假冒的，眼光倒真是不錯，卻是因為有混沌蓮種的緣故。
如此熱心腸，那自然是陳霄想要套出更多的有關這幾式殘劍的細節，好加深對這幾式殘劍的理解。
不過說起來，從過程上來看，陳霄與靳無涯之間，其實是雙贏的。
陳霄固然得到許多好處，靳無涯也沒吃什麼虧不說，反而因此劍道修為大漲。
至於說殘劍這一詞，陳霄不知道，那是因為他從沒拜過什麼正經的師父，更不是高門望族的子弟。
如此一來，也就根本沒有途徑接觸到殘劍這種高妙的東西。
殘劍說白了，其實就是一些前輩高人在探索上古、遠古、乃至太古時期的一些古墟之時，偶然得到的殘本、隻言片語，甚至只是幾道劍痕。
然後憑藉著這些殘留下來的劍道餘暉，依靠自身強大的劍道素養，進行破解與還原，使之再次發光發熱。
於是，在這當今之世，便有了少則一二式，多則十幾式的殘劍劍式。
由於這些殘劍實在殘缺的過於厲害，有些甚至根本就還原的不對，早就失去了原本的真意。
故而，在許多劍道高人看來，殘劍其實只有一點點的參考作用，價值實在不大。
不過，這些殘劍畢竟『出身』高貴，來自於上古、遠古甚至太古的一些大能的劍道玄法。
如果傳於一些小輩的話，沒準機緣巧合之下，便能使之有所領悟，以至於劍道大進。
更可況這殘劍施展起來也是逼格極高，那種施展之時似有若無，彷彿霧裡看花的玄妙感受，實在是頗能形成一種莫名的高深之感。
這在一些劍道高人看來，就是一種極好的在小輩面前顯擺的手段。
兩種原因相加，也便成就了劍道門徒必學殘劍的傳統，一直延續至今。
不過，倒不是說任是什麼殘劍，都會蘊含大道之妙，這你也得看看是誰還原出的殘劍。
劍魔蘇裴風出手，那自然是不同凡響！
蘊含些許大道之妙，也就不足為奇，這卻是陳霄碰對了人。
而有了這次奇妙的經歷之後，對於殘劍，陳霄當即生出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充當起前輩來更是多了幾分『上癮』之感。
於是乎，當靳無涯聽到陳霄說自己心情頗好，允許他再施展幾式殘劍之時，靳無涯當真感激的快哭了。
這習劍十餘年，到底還是讓他遇見了好人，今日可真是黃曆看的極准啊！
就這樣，靳無涯懷著一種頗為激動的心情，再次施展出幾式殘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