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離去
菲爾趁著夜色從窗口進入自己的房間,沒有驚動任何人,把黑衣刺客丟在地板后,草草揭開自己肩上的布條,傷口沒有變黑或有其他異狀,黑衣刺客只在最初的那勢在必得的一箭上抹了毒。
黑衣刺客的素質非常好,肯定是從菲爾一出旅店就開始跟蹤,而自己居然沒有一點發現,直到海邊,黑衣刺客為了靠近從遠處入水,然後接近菲爾發出一支毒箭,他只是沒有想到菲爾這位預備巫師學徒還是一位騎士,導致了失敗,不得不近身刺殺。
菲爾小心地處理肩上的傷口,換了件一樣的衣物重新從旅店門口大搖大擺走回自己的房間。經過白巫師區域與暗巫師區域的交界處時,他遇上一個熟悉的面孔。
是那個在海船上對他使用零級巫器的少年。
菲爾後來打聽到,他就是那個擁有四等巫師資質的莫林。
莫林看到菲爾走向暗巫師區域的房間吃了一驚,但是他左右看了看,發覺沒人後上前擋在菲爾身前。
「卑賤的下等人,你是叫菲爾沒錯吧?」
菲爾皺著眉頭看著他,不能確定自己受傷的身體能不能閃過對方的零級巫器,只要做好準備,他發現其實零級巫器確實沒那麼嚇人。
「雖然你測出了巫師資質,但是不要得意忘形,」莫林看起來對於昨晚在海船上的遭遇十分痛苦,「你仍舊是個賤種!」
「滾!」
菲爾抬起右手,莫林嚇得閃開到一旁,但是立即憤怒的看向菲爾,只不過更小心罷了。
要不是烈火射線零級巫器的後遺症還未完全消退,要不是旅店內部禁止私鬥……有太多的「要不是」使他只能看著菲爾淡然地走回房間。
走回房間,菲爾看到黑衣刺客仍舊昏迷在地上。稍微處理了一下黑衣刺客的傷口,菲爾坐在一旁等候。
不一會兒,黑衣刺客醒來。
「我不能說誰雇傭了我殺你。」黑衣刺客知道菲爾要問什麼,但是他必須遵守傭兵守則。
菲爾沒有說話,黑衣刺客是個聰明人。
「但是我可以說出一點線索,」黑衣刺客說,「那個人在發泄的時候,隱晦的表明了是和你同一艘海船來的,並且還和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有過一次衝突。」
「我知道了。」菲爾之前就有了唯一的猜測,現在只不過是驗證而已。
「我還要付出什麼。」黑衣刺客繼續問,這點消息肯定不能換來他的生命。
「兩件事,我讓你安然無恙離開。」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菲爾拿著憑證跟著一隊平平無奇的商隊離開維多利亞港。
一處商道旁的密林深處,兩道一紅一黑的身影在林間一閃而過。在他們前方一頭香狐瘋狂逃竄,香狐是一種速度極快的狐類,不僅肉質甜美帶著異香,就連雪白的皮毛也有香味常年不散,常常是那些貴族小姐夫人競相爭奪的皮草之一,但是香狐速度極快,警惕性高,市場的正宗香狐皮草極少。
香狐感覺到生命的威脅從身後不斷接近,它高高得跳過一叢灌木,險之又險地避開那道紅色身影手中揮舞的大劍。
紅色身影大笑一聲,雙腳用力一踏身旁的樹榦,借力向前衝去。
「我贏了!」紅色身影說著,手中大劍已經揮向再也來不及逃竄的香狐。
「未必!」略微靠後的黑色身影此時反駁一句,就見他身形忽然一個恍惚,瞬間向前突進了一大步,一把十字劍在他手中猶如游龍向前一探,刺入香狐後頸,了結了它短暫的生命。
「哈哈,終於讓我贏了一次!」
黑色身影正是跟隨商隊離開維多利亞港的菲爾,紅色身影則是和他一同選擇黑索高塔學院的米蘭達。
「要不是你這個步法,我還能贏的。」米蘭達只是說說而已,事實上也是十分佩服的。
離開維多利亞港的這三天,商隊進入密林區后他們倆就經常趁著商隊休息時刻外出打獵,一是為了吃食,二是為了比較技藝。
以往都是米蘭達更甚一籌,畢竟她已經達到騎士中階,而菲爾修鍊日短,只是初階而已。
不過今日菲爾突然嶄露新的步法,讓米蘭達略失一籌。
而菲爾施展的步法,正是來自那名菲爾不曾問過姓名的黑衣刺客的第一個求生交換條件——黑衣刺客的一半身家和那個在他們廝殺中施展的步法。
正是這個步法讓黑衣刺客緊緊跟隨在菲爾身邊,不僅使菲爾難以逃跑,而且多次的攻擊全部落空。
步法名為「破風」。
說是破風,使用時卻不會有一絲破風聲,能夠讓使用者行動更加敏捷,更重要的是能在廝殺中瞬間逼近對手。
菲爾現在還未得到學院的冥想法,之前的冥想法不敢用,除了學習那本巫師筆記外,一直在修習這個破風步法,好在他身體素質不錯,雖然騎士天賦不是太好,但是也在三天中學會了一點,才與米蘭達的比試中第一次贏得勝利。
「咦?還有一隻!」趁著菲爾在處理香狐,米蘭達在發現不遠處還有一隻香狐后就立即抽身上前。
卻見菲爾發現追不上米蘭達,乾脆左手一抖,一把暗黑弓身從背後抖出,握在他左手中,右手往後一掏,一隻弓箭搭在弦上。
「咻!」
米蘭達聽到破風聲立即想明白是菲爾在動用弓箭,沒有多想大劍一揮就欲擋在弓箭前行的途中,無奈菲爾的弓箭速度驚人,米蘭達遲了一步,遠處的香狐已經應聲而倒。
「混蛋!你作弊!」米蘭達氣的大呼小叫。
菲爾悠然地走過去收取獵物:「誰讓你沒有學過射箭,這是能力,不是作弊。」
米蘭達惱怒地看著得意洋洋的菲爾,卻無可奈何。
菲爾將黑衣刺客的一半身家發揮了全部作用,維多利亞港工坊流出的精品十字劍,暗精靈族的暗黑弓箭,還有一身上好的皮甲,再加上一些小物什,一個正式騎士的一半身家就被他揮霍大半了。
菲爾再也不敢想當刺殺來臨時,如果自己連一點巫武器都沒有將會發生什麼。
當初與那黑衣刺客的最後拼殺,如果自己不是最後使用了一個戲法光亮術使黑衣刺客視野受限,那麼那把匕首削下的就不是自己肩膀上的肉了。
拉了一次弓箭,菲爾有些衝動了,傷口才剛癒合,現在又撕開一道小口子,好在沒什麼問題,稍微處理下過幾天憑藉正式騎士的恢復力,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走吧,回去了。」菲爾說,扛著兩頭香狐絲毫不在乎受傷的肩膀。
米蘭達上前搶過一隻較大的:「算你走運,下次我就不會放水了。」
菲爾訕笑著沒有說話。
此時正是傍晚,夕陽的餘暉撒入密林,影影綽綽的昏黃光線把兩個扛著香狐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少年少女偶爾爭執幾句,又繼續緩緩前行。
菲爾從來沒覺得像此刻般一樣快樂。
而遠在三天路程后的維多利亞港,前一晚,某處酒館的後巷。
一個被敲暈的少年此時被灌下各種烈酒,烈酒洶湧的後勁讓他迅速清醒過來又馬上醉了過去,從開始到最後他都沒有看清一個人影。
烈酒讓他的記憶出現了模糊,他只會以為自己不知怎麼的就喝醉了。
喝醉酒的少年馬上被一群街角的賴子推搡著進入酒館,在酒保那裡又要了一大杯烈酒。
那些賴子趁此機會痛快的喝了一場酒,很快就離開了,只是有一名悄悄解下少年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后才離開。
醉酒的少年在烈酒和幻覺中度過了半夜,到了午夜才走出酒館。
他腳步踉踉蹌蹌地走上酒館旁邊的橋上,海風吹來,少年立馬趴在欄杆上吐了出來。
一個黑影忽然從橋底跳出來,只是輕輕一扯,少年就摔死在橋底下。
如果少年不死在這裡,前面還有一輛失控的無人馬車,和一根從房屋高處被風吹落切口鋒利的晾衣竹竿……
直到早晨少年的屍體才被港區護衛隊發現,只不過那時少年身上的不著片縷,連內衣褻褲都被過路的流浪漢扒去。
護衛隊只能看到一絲線索全無的赤裸屍體,就算查到酒館里也只會得知一群庸碌無用的賴子,在維多利亞港的黑城區,這樣的賴子幾天就能死一大批。
這天一名九首蛇學院的巫師有些惱怒,他剛剛得知有一名選擇他們學院的四等巫師資質的學員,因為在前一晚酒館喝醉了酒,居然摔死在酒館旁邊的橋下。
但就算他再憤怒,在這場突然的意外前也無可奈何,只能嘆息少了一名學院未來的種子,並在剩下的學員間發布禁酒令。
數月後會有一名來自遠方家族的巫師前來探查他家族的一名擁有極高巫師天賦的少年意外身死是不是來自一場醉酒。
這名巫師有著他獨特的手段,他會抽出這個少年的最後一絲靈魂探查,而他只會看到這個少年似乎去酒館喝了酒,然後在橋上吐的時候不慎摔下,所以他的靈魂里沒有一點怨恨的氣息。
雖然少年曾經怨恨過另一名少年,但是他已經雇傭了一名黑衣刺客前去刺殺,留下的只有快意。
所以這名巫師最後只能得到少年確實是意外身死,最後他有些可惜家族的一件零級巫器已經流失,雖然做了標記,但是巫師世界那麼大,是不可能再找到了。
而這整個事件背後,一名擁有正式騎士實力的黑衣刺客,雖然身體仍舊受傷未愈,但是在經過一次失敗后的暗殺設計顯然仍舊能夠輕鬆完成,況且兩次刺殺一個是正式騎士,一個是醉酒的平庸少年,沒有可比性。
他準備刺殺前,也混入了那群賴子,輕易的就從一名醉酒的少年身上偷來一枚戒指,幾年後他通過黑市賣出這枚擁有奇異能力的戒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財富。
而這,就是菲爾給黑衣刺客的第二個求生交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