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初的我

  「轟隆隆……」


  不過片刻，藏身地就此崩塌。


  一號收起拳頭，看向藏身地所在。


  灰塵瀰漫，但是在巫術燈的照耀下，還是可以看見原地站著兩個人影。


  兩個，絲毫不同的人影。


  一個一米七左右的少年，一頭黑色的長發，幽藍色的眼睛，一張還有些稚嫩的臉十分蒼白，身體裹在一件白色狐皮大衣之下，看起來俊秀得就像一個小白臉。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看向另一個人，眼裡滿是懷念。


  而另一個人影，是一個一米八左右的男人，黑色短髮，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戴著一副透明眼鏡，這是晶元的外接輔助裝置，眼鏡下面的黑色眼睛看起來有些無神。身上穿著普通的工作用西裝，因為73區廢墟街道有些陰冷，所以在外面還穿了一件黑色風衣，都是最普通而泛濫的材質，他那份生物環保公司的工作的工資根本不能支撐他去購買高等生活制服，所以裸露的每一天都在接觸地球那污染嚴重的空氣，唯有穿著的鞋子好了一點，鞋底的材質是納米合成膠，可以讓他自由地在廢墟街道行走。


  此時，因為不適應強烈的光線，他舉起手擋在眼睛前，可是這樣以來，讓他瞬間就看到了自己手，與菲爾的手是多麼地與眾不同。


  「現在，明白了嗎？尚烽，你根本不是菲爾啊。」一號看著他。


  「所、所以……」名為尚烽的男人喃語。


  「沒錯，你就是最初的我。」一號說，「就是你一直要尋找的人。」


  「可如果我就是最初的我的話，那、那……」尚烽叫道。


  「你是說，如果你就是最初的我，那麼現在——不，或者說你早就找到了最初的我，可是為什麼，還是不能夠離開真實幻境，對嗎？」一號說。


  「這是當然！」尚烽叫道，「我最開始追求力量的目的是什麼？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巔峰為了復活，我最開始的目的，應該是變回最初的我！回到地球！回到原來的世界！」


  「莫里哀把我送進真實幻境的最終目的，就是找到最初的我，找尋初心！」他歇斯底里地叫道，「既然我已經找到了，為什麼不讓我出去！為什麼！」


  尚烽叫著，眼淚鼻涕一起流，看起來十分狼狽。


  「所以說，你一開始就弄錯了。」一號冷漠的看著他。


  「弄錯了？」


  「是的，」一號說，「莫里哀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找到一個同伴，實力足夠強的同伴，這是在他發現用詛咒巫術殺不死我之後就決定的。也許是因為殺不死我，所以他發現了我身上某種特質，這或許與哥白尼黑貓所說的我身上那個黑影有關，但現在並不清楚。但是，莫里哀需要一個更強的我，這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我的目的。」


  「不！不可能！」尚烽卻沖著他叫道，「也許我是弄錯了，可是你呢？你只不過是想要更強而已，你一切的目的，從來就沒有變過，就是吃了他！」


  他回頭又沖著零號叫道：「菲爾！跑啊，快跑！他只是想吃了你而已！」


  但是，零號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現在，你看明白了吧？」一號看著零號說，「他根本不是我，我根本就不是他，從穿越之後開始，我和他就不再是同一個人。」


  「你又在胡說什麼！什麼他不是我我不是他，」尚烽叫道，「我被一個吃過的爛蘋果砸到，然後穿越變成了菲爾不是嗎？尚烽就是菲爾，菲爾就是尚烽啊！」


  「不，你錯了。」零號終於開口說話，「我是尚烽，但我更是菲爾，但是，尚烽就絕不是我。」


  「什、什麼？」尚烽驚駭地看著他，「你瘋了！你在胡說什麼？我十分確定一號已經找到破解你不死的方法了，你一定會被他吃掉的！」


  「你才是胡說八道。」一號插口道，「從一開始，殺死他的人不就是你嗎？」


  尚烽下意識想要爭辯什麼，可是立即沉默了，因為，事實也確實如此。


  「可是，你也在——」他爭辯道。


  「我吃掉的菲爾，算是真正的人嗎？」一號嗤笑道，「這個真實幻境里，真正的人，不就只有一個嗎？我什麼時候吃過人了？」


  尚烽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況且，你一直以來都以為我的目的是吃掉所有菲爾，但其實你一直都猜錯了。」一號說，「我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把我自己，以及從其他菲爾那裡得來的東西，都送給他而已。」


  「什麼？」


  一號卻不再想和他說話。


  「開始吧。」一號看著零號說，「這裡應該結束了。」


  他走向零號。


  一縷頭髮忽然碎成粉末，飄在空中。緊接著，另一縷頭髮也變成粉末。


  之後他每走一步，身上某個部位都會化作粉末。


  直到最後，一團斑斕的粉末飛向零號，然後，全部融進零號的身體。


  零號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閉上眼睛等著所有粉末都融入身體，然後才睜開眼睛。


  現在，真實幻境終於只有一個菲爾了。


  「怎麼會這樣？」看到這一幕的尚烽，自然知道先前他的指控全部都變成了笑話。


  「是時候結束了。」菲爾看著狼狽的尚烽。


  「你也要吃了我嗎？」尚烽苦笑道，現在他處在光明之中，根本不能利用黑暗穿梭離開。


  菲爾卻沒有繼續說話的心思，右手握拳，向前揮出。


  一股奇異的震動襲向尚烽。


  他沒有再說出一句話，全身忽然變成粉末，彌散開來，最後在旁邊的牆上，化作了一盞還算嶄新的巫術燈。


  「再見了，過去的我。」


  吸收了他所有記憶的尚烽是他的過去，吃了其他所有菲爾的一號是他的未來，而永遠不死或永遠存在的他，自然就代表了現在。


  擯棄過去，把未來的力量拿到手上，這才是莫里哀把他送入真實幻境的目的。


  「是時候離開了。」


  菲爾從懷裡拿出那支莫里哀送的彩虹藥劑，這個就是真實幻境的節點。


  「啪」的一聲，試管摔在地上，彩色的藥劑彌散開來。


  菲爾立刻感覺自己在迅速抽離這裡，同樣感覺到，過去的自己正在遠離。


  記憶如走馬燈一樣流轉，菲爾像是死亡前在回顧自己的一聲。


  記憶很快來到了地球上的他，日復一日的生活。


  這時，原本應該結束的記憶忽然來到一片黑暗之處，前後左右都是一片黑暗，菲爾感覺自己就像一縷羽毛。


  他的意識漸漸抽離，說明他正在離開真實幻境，結束回憶，回到現實。


  等等！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是這時，菲爾卻更想留下來，弄清那最初的記憶代表了什麼。


  難道最初的我，並不是尚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