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故人
「姑娘?」慕雲止迷迷糊糊地似乎聽到了秦姑娘哭的聲音,啞著喚了秦姑娘一聲,
「我在,我在,雲······花蕘,你怎麼樣?」秦姑娘聽到慕雲止喚她,連忙擦了擦眼淚問道。
「還好······咳咳······」慕雲止忽然咳嗽起來,咳得很厲害,滿臉通紅。
「花蕘!」秦姑娘看的心慌慌地,連忙幫忙拍著慕雲止的背上,替她順氣。
「咳咳······」慕雲止咳的很難受,知道咳到吐出一大口血,才又昏了過去,昏迷之前還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姑娘,我沒事的,不要哭······」慕雲止氣息奄奄,神色蒼白,可就算是這個樣子,她依舊惦記著秦姑娘。
秦姑娘聽著慕雲止的話,捂著嘴嗚嗚地哭著,不敢讓慕雲止聽到,可她是真的很擔心。
「秦姑娘,御醫來了,方便進去嗎?」門外傳來洛裴的聲音,優哉游哉地,很是愜意的感覺。
秦姑娘擦擦臉上的淚珠應了一聲:「可以。」琴姑娘的聲音有些啞,不過倒還算是正常。
洛裴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兄和軍師,眨巴眨巴眼,連忙讓開地方讓兩人進去了。
軍師君陌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走了進去,而魔族的王洛千鴻卻是跟在她的身後,兩人都為穿官服,都只是一身便裝,秦姑娘只當這兩人在王宮之中身份不低,卻沒想這兩人是魔族最尊貴的兩個人。
君陌走到床邊,看到睡在床上,眉間印著神印的慕雲止,微微地中了下眉,但是這個動作很快,秦姑娘並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在她身後的洛千鴻一直板著臉,直到看到慕雲止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波動,只是這些波動相較於他的冷漠來,根本不值一提。
君陌在慕雲止的床沿上坐了下來,一手搭在慕雲止的脈搏上,靈力湧出,小心的探著慕雲止的經脈。
讓秦姑娘感到很驚疑的是,君陌探脈的手法和慕雲止是一樣的,這一發現讓秦姑娘很不安。她可以說是和慕雲止從小一起長大了,慕雲止小時候學藥理的時候,她也在學,她們的老師是同一個人,而這種探脈手法是那個人的習慣,慕雲止小時候把這個習慣給記了下來,可她沒有,所以在探脈手法上她和慕雲止雖同出一脈,卻完全不一樣。
慕雲止的手法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和她一樣,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那眼前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這個人是誰?是那個人嗎?
秦姑娘情緒不穩,身上的氣息稍稍外泄,讓一旁站著的洛千鴻和洛裴多看了一眼,洛千鴻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管了,而洛裴卻是驚疑地看著她,就從剛剛秦姑娘無意識流露出來的那絲氣息來看,她居然已經到了元神境了,而且還是元神境大圓滿。
這可了不得了,元神境啊,放到小一點的宗門之中那可都是太上長老級別的任務,就算是在大一些的宗門之中,元神境那也是主力軍的存在。世人皆知秦姑娘琴藝高潮,可為天下一絕,可有誰知道滿香閣的秦姑娘還是一位元神境高手。
秦姑娘很是擔心,拳頭握的緊緊的,那段歷史對她來說,對她們來說是一種恥辱,也是煎熬,她們之中受影響最深的便是慕雲止,秦姑娘不擔心這幾個人會對慕雲止做什麼,就怕慕雲止一心想要知道過去,那不堪回首的過去。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秦姑娘咬著牙問了一句,她身上的氣息很不穩定,元神境的氣息一吞一吐的,表明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你覺得,我們會是什麼人?」君陌沒理她,倒是洛千鴻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至於說洛裴,她正一臉茫然地看著三人呢?這啥回事?怎麼好像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你們是故人,那我就拜託你們不要提及你們的身份,阿止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秦姑娘說的很明白,她猜到了這兩個人和那段歷史有關,只怕這兩個人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洛千鴻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秦姑娘:「你什麼意思?」
「她的記憶被封鎖,過往的事情大都已經忘記了。每一次見到故人,她都會去試圖解開被封鎖的記憶,記憶可以解開,但是這會讓她痛苦萬分。她已經禁不起這種折磨了。」秦姑娘勉強壓制下不安的心情。
洛千鴻看著秦姑娘看了很久,然後問向君陌:「怎麼樣?」
君陌沒有回答她,這個時候她也已經把完脈了,見著洛千鴻問,君陌抬起了沉思的臉問向秦姑娘:「我能問問,她為什麼會虛弱成這樣嗎?渡厄神體可是天下第一神體,無論怎麼樣都不至於讓她淪落到現在這個虛弱的樣子。」
「果真是故人!」秦姑娘雖然心中有了猜想,但是在聽到君陌這算是承認的話,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些年出了很多的事情,隻言片語說不清楚,以後若是有時間就再說吧!八年前的時候,阿止已經度過了天人五衰,可生命力卻在快速流失,整日整日的沉睡不醒。雲墨說阿止的身體出了事情,便和阿止商量了將渡厄神體封印起來。」
君陌聽到這裡確實眯起了眼睛:「救我所知,這個世界上能將神體都封印的封印術,只有那個上古星宙封印術吧,你們用了這個?」
「是!」秦姑娘倒吸一口冷氣,為君陌只是知道隻言片語就能猜出來這件事而感到不安,這個人才智不下雲墨,若是要為難她們,秦姑娘可不覺得自己能防備的了,「阿止用了星宙封印術,將修為和神體全數封印。八年過去,她的修為和神體已經基本上被封印完全,現在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甚至是因為早些年受過的那些苦難,身體狀況還比不上尋常的凡人。」
君陌眼眸神色一沉,補充道:「不止如此吧,丫頭的靈魂有損傷,靈魂方面也出了問題吧!」
秦姑娘驚愕地看著君陌,心中不安的感覺越加深沉:「能告訴我你的身份么?若只是普通的故人,是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你究竟是什麼人?」秦姑娘的目光透著一股狠厲,就像是剛生了幼崽的母狼,為了保護自己的幼崽,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
「不用緊張,你應該猜到了我的身份才對。」君陌卻是淺淺一笑,溫言說道。君陌是個很儒雅的男子,有一種溫顏如玉的感覺,這一笑起來倒是多了幾分魅惑的感覺,讓洛裴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真的是你,君陌!」秦姑娘卻沒心思注意這些,她不知道為什麼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還是換了個模樣,活在魔界,「那你是江飛!」秦姑娘看向洛千鴻。
「你可以叫我洛千鴻!」洛千鴻眼睛也不抬一下,從很早以前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性格,秦姑娘自然也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往昔那些已經快被遺忘的記憶一一想了起來。
「你們······兩個······」秦姑娘的氣息一下子就綻開來,眼睛之中卻是忍不住犯出了淚花,「就因為你們兩個,都是因為你們兩個······」
君陌和洛千鴻忽然之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秦姑娘深吸一口氣,眼淚卻忍不住的蹦出了眼眶:「六公子已經死了,你們知道么?為了救阿止,為了將阿止已經遣散的魂魄召回,她用了禁術,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了惡魔,已經魂飛魄散了。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為你們!」
君陌的氣息有些不穩,可她還能鎮定下來,她問道:「我當年和千鴻計劃假死逃出那裡,以回到魔族,帶領魔族高手前去四大家族救人,當年的計劃出了一點事故,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後了,可那個時候四大家族已經被滅。而我也無法找到有關你們的消息,能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么?」
秦姑娘冷笑著,根本不給她們好臉色看:「你們的計劃卻是天衣無縫,我也不懷疑你們的用意,可你們想過阿止會有什麼想法么?你不知道,你在阿止心中的地位么?」
秦姑娘忽然就哭了出來:「你們假死逃脫之後,消息傳了回去,阿止心灰意冷,執意要為你們報仇,那個時候六公子並不在門內,而我們誰也勸不住阿止。她接了當年你們接的那個任務,也成功的完成了任務,可等到阿止回來的時候,卻是已經成了活死人,人還是活著的,可卻沒有了靈魂。六公子為了救阿止,用了禁術,把自己的靈魂祭祀了,換回了阿止消失的靈魂,可六公子怎麼也救不回來了。阿止還未蘇醒之前,雲墨施計讓百融堂的人把阿止丟在了亂葬崗,希望阿止能藉此機會逃出去。」
「阿止被人救走了,可她的記憶也被封印了。兩年後,阿止憑著執念滅了百融堂,也滅了四大家族。可你知道么?那個救她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人,也是最無法匹敵的人,更是從一開始就預算了要阿止性命的人。」秦姑娘的神情很痛苦,「鬼穀穀主,就是救走阿止的人,可阿止之所以淪落到百融堂之中,也是被他一步步算計的,甚至當年四大家族建立百融堂也有鬼穀穀主在背後動手腳。」
秦姑娘的這一番話蘊含的話很多啊,這麼說來······邀月公子就是溟煙?也就是······慕雲止?洛裴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洛裴能想到的,君陌和洛千鴻自然也能想到,不過他們卻是沒有洛裴那麼驚訝,他們很清楚現在躺在這裡的這個人是有多麼好的修鍊天賦的。
「而且······阿止是喜歡紅塵墨染的。」秦姑娘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頹然的神色,她閉上了眼睛,「紅塵墨染將阿止帶回去之後,就有意讓阿止愛上自己,而阿止也真的如他所願愛上了他。若不是後來,雲墨查出紅塵墨染可能是所有事情的幕後黑手,阿止或許就這麼被他騙著再一次丟了性命。」
「君陌,若你當年沒有那麼急著離開,阿止不會去接那個任務,六公子也不會死,而我們終有一天能逆反,弒殺百融堂,翻身為主,掌控自己的命運,阿止也不會愛上紅塵墨染,更不會有後來,阿止心如死灰,再無求生意志的事。君陌,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如何對得起往昔那些故人,那些已經化作白骨的故人吶!你又如何對得起阿止對你的一片真心?若是你不離開,會迎娶阿止的人,不會是楚墨,不會紅塵墨染,而是你!阿止,這一生可以說就毀在了你手裡,為什麼你不死呢?為什麼你還活著?」
秦姑娘的臉色很蒼白,隱隱地還有一種驚懼的感覺:「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阿止會想起你們的身份,當時候你要阿止如何怎麼辦?走到這一步,什麼都無法挽回了啊!」
君陌沉默著,洛千鴻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秦姑娘說的這寫往事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雖然說君陌不至於因為秦姑娘這些話就動搖自己的內心,可愧疚之感卻還是會有的。
「既然不知道怎麼辦,那就瞞著吧。我尋她,本是以為,阿止還記得往昔,本想接她到魔族來生活,以我們兩個在魔族的勢力,阿止會是魔族最尊貴的公主,可卻沒想到······」君陌嘆息一聲,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也不在這裡坐著了,他轉身向外走去。
秦姑娘聽到他這話,卻是忍不住哭了起來:「遲了啊,君陌,你回來遲了。你若是早些回來,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啊!」
君陌步履之間有些踉蹌,和往日的他,全然不一樣,看來這個的打擊對他來說也還是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