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阮藍咬了咬嘴唇,關了手機,陷入了沉思。如果陸少霖是陸家領養的孩子,段君月真的會花費時間這樣來培養他嗎? -

  阮墨的生日在九月二十四這天,每年就到靠近阮墨生日那幾天,阮家的氣氛都很凝重,段弘毅和秦淺今天回來都沒怎麼說話。

  阮藍今天沒加班,準時回了家,進門就見秦淺在廚房忙活著做晚飯。今天的晚飯很豐盛,秦淺的情緒也不太對,幾人席間也沒怎麼說話。

  飯後,阮藍躊躇許久才推開秦淺卧室門,進去見秦淺正坐在床邊。秦淺見她進來,抹了抹眼角的淚。

  「媽。」阮藍走過去坐在秦淺旁邊,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看我這,一到這幾天我就不太對了。」秦淺朝阮藍擠出一個笑。

  阮藍想著陸少霖笑了笑,溫和的看著秦淺說:「我猜阮墨生活的很好。」

  「算一算阮墨也二十一了。」秦淺有些感慨,阮墨丟了二十年,她抹了抹眼角的淚,雖說與阮墨相處了了一年不到,但怎麼說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只要想起阮墨丟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受苦,她的心就隱隱作痛,許久她才哽咽道:「如果哪天真能找到他,他過的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他的生活,如果過的不好我們就把他接回來。」

  「好。」阮藍伸手輕輕抱住了她。

  阮家對待阮墨的事情太堵都很一致。想找到阮墨,只是想確定他過的好不好,哪怕他不同他們一起生活,只要確定他過的好,便足夠了。 -

  這兩天接近《財經周刊》的發行日期,公司很忙。

  阮藍坐在辦公桌前寫稿子。她戴著降噪耳機,將頻率調高,整個人一頭埋進初稿的海洋里,一埋頭就是一早上,快到吃午飯的時候她將寫好的稿子拿給主編趙伊。

  阮藍年僅二十四。大學畢業的時候曾經在地方電視台做過新聞主播,本身業務能力強,再加上她那張極致清純又極致美麗的臉,當時地方台的收視率一度攀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畢業后便被《財經周刊》挖了過來,果然不負眾望,短短兩年在業界小有名氣,連帶著給公司帶。不小的收益,因此,趙伊交給她負責的版面有兩個,都是大版面。

  阮藍寫的稿子向來劍走偏鋒又不偏離主題,言簡意賅,立意深刻,趙伊拿著阮藍給的稿子看了兩眼,直接通過。

  「對了,我這邊約到了段氏集團總裁的專訪,後天下午兩點,交給你負責。」趙伊起身取出身後柜子里的文件夾,將段氏集團總裁的資料交給阮藍。

  「好。」阮藍接過資料,打開看了幾眼,便合上。

  「專訪主題我現在發你郵箱。」趙伊坐到位置上,打開電腦,邊發邊說:「段總接受的專訪比較少,但段氏的影響力很大。這次專訪如果做的好,周刊銷量可能會激增多倍,所以你重視起來,這兩天組裡外頭的採訪你就不跟了,安心做這個。」

  「行。」阮藍伸手將自己落在額前的頭髮往後順了順。

  「給,這個給你。」趙伊又遞給她一張卡。

  「嗯?」阮藍接過瞧了瞧,是張溫泉貴賓卡,vip私湯。

  「這個給你用,我還有另一個地方的。」趙伊朝她笑了笑,「也算是我私人給你的獎勵。」

  阮藍朝她挑了挑眉,晃了晃手裡的卡,笑道:「謝了。」 -

  接下來的兩天,阮藍除了偶爾查一查陸少霖的行程外,全都是在為段氏總裁的專訪做準備工作。

  陸少霖做為頂流,影響力過大,行程基本都是保密的,阮藍也沒得到什麼新消息。

  不過阮藍並不急,越急越亂,阮家並不打算打擾他如今的生活,只要確定確定他還活著,安全著就行。像陸少霖這樣的頂級巨星,身邊時時刻刻都圍著保鏢,一靠近他大概率就會被當做不法分子扔出去,想接近他比登天還難。

  到段氏專訪日,阮藍特意收拾了一番,讓自己看起來更專業更精神,更老成。

  她上身配了件襯衫,下身配了個包臀裙,外面搭了一件西裝外套,一頭直發垂在頸間,整個人看一眼驚艷,第二眼更驚艷。

  段氏集團位於CBD附近,主要做酒店業,順帶還做房地產,開發別墅,是行業里的佼佼者。無論國內國外,段氏的影響力足以撼動整個商界。尤其是新總裁段淮上任后,以他雷厲風行的姿態,給段氏集團大換水,整個段氏集團又因此更上一層樓,旗下的華洲國際酒店在A市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阮藍採訪過大人物,但機會總是有限的,她從業一年多,專訪過十來位行業佼佼者,都是三十七歲往上的經濟學家,這些大人物的思維,她做為一個小輩有時候難免有些跟不上,感受到差距后,阮藍平時就不斷努力提升自己。

  但這個她看了段淮資料,他年僅二十七,想來應該能比起之前那些經濟學家好採訪一些。她暗自鬆了口氣,畢竟給那些經濟學家做專訪太吃力,許多業界專業名詞接連不斷出現,著實容易讓人摸不著頭腦。

  阮藍提早半小時到了段氏,到前台說明了來意,她便女助理被領到了休息室。

  「阮小姐,您的咖啡。」女助理將咖啡放到阮藍面前,又十分禮貌道:「到時間後會有人過來接您。」

  阮藍道了聲謝后,便坐在休息室里等著。段淮屬於接手家裡公司,加上人也還年輕,因此今天的採訪難度被她劃分到了中等難度,她大概率是能跟上他的。

  兜里的手機震動了幾聲,阮藍這才想起來手機沒關靜音,她掏出手機先是關了靜音,接著才打開微信看了看消息。

  她和簡一、李銘宗,謝知宥三人的群里有五六條消息,群名是一年前幾人剛成立小組的時候謝知宥取的,叫「滿城盡風雨」。

  原因是謝知宥覺得自己拿著不到兩萬的工資,卻無時不刻不在操心著兩千萬甚至兩個億的大項目,還得時不時領略著商界的風風雨雨、勾心鬥角,因此得名:滿城盡風雨。

  簡一正在群里召喚大家。

  簡一:【晚上吃烤肉?去不去?】

  謝知宥:【去,阮藍有福了。】

  李銘宗:【可以。】

  簡一:【阮藍愛吃烤肉,你就想想我們去哪?】

  阮藍瀏覽過消息后,回復了一下:【老地方。】

  幾人在群里聊了一會,阮藍關了手機,開始看自己的採訪大綱,怎麼說自己面對的也是世界前五十強企業的老總,即使對方年輕,她也得好好準備,總不能不能辜負趙伊對自己的厚望。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才有助理進來接阮藍上樓,段淮辦公室在六十六層,阮藍下電梯后,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裡面很快就有人回應,開門的男子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面前的人帶著黑色口罩,高挺的鼻樑上架了個墨鏡,身上穿著休閑的黑色衛衣,套著牛仔褲與馬丁靴,戴著鴨舌帽,碎發隨意的垂在額前。

  阮藍怔了怔,感覺面前的人的輪廓有些眼熟,她蹙了蹙眉。

  看樣子,裡面的人應該是要出來,她側了側身子,給他讓了條道,那人迅速走了出去,坐了總裁專用電梯下了樓。

  阮藍盯著剛剛那個熟悉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往辦公室里走了幾步,撞上了人。

  「嘶。」那人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氣。

  阮藍聞聲回過頭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人,比阮藍高出一個頭。男人劍眉下是一對桃花眼,鼻樑高挺,嘴唇微薄,整個人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但卻又不帶一絲女氣。此時,整個人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袖口正不斷往下滴著咖啡。

  「抱…抱歉!」阮藍見自己撞翻了他手中的杯子,咖啡撒了他一身。

  那人沒說話,轉身在大理石辦公桌上取了些紙巾開始擦拭,粗略清理完后,撥了電話出去,他的嗓音深沉而又磁性,「咖啡撒了,進來清理一下。」

  阮藍整個人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這個人頂著一副完美的皮囊,看起來像二十齣頭,但看他的一舉一動,以及對這個辦公室的熟悉程度,這個人極有可能是段淮!

  思及此,阮藍倒吸了一口涼氣,為自己默哀了十秒。剛剛思維沉浸在那個熟悉的背影中,一舉一動都十分機械,犯了自己從業以來的第一次失誤。

  段淮擦拭完袖口后,目光才看向阮藍,阮藍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目光嚇的一怔,背後都開始冒冷汗。

  恰巧此時女助理推門進來,段淮從辦公桌上取了個車鑰匙,放到辦公桌這頭,淡淡道:「車鑰匙給送到停車場。」

  女助理有些懵,平時有人進門出門她都是看得見的,但人有三急,她去衛生間后回來確實沒見到什麼人進門,躊躇半天才忐忑的問了一句,「段總,請問是送給誰?」

  阮藍倒吸一口涼氣,如她所想一般無二,這人確實是段淮!

  段淮頭也沒抬,淡淡道:「陸少霖。」

  「好。」女助理會意后,準備出門,又被段淮叫住,「通知他,後天的家宴準時回來。」

  「好的,明白。」

  阮藍蹙了蹙眉,家…宴?她抬眼看了一眼段淮,又發覺此時不是該想這個的時候,現在該想想怎麼為自己的莽撞買單。

  「稍等一下,我進去清理一下。」段淮示意她先坐下。

  阮藍有些抱歉的看著段淮,但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因為她的莽撞搞砸了這次專訪,損害了公司利益一定會公開抨擊她,驚慌之中她半天才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稍等,十分鐘。」段淮依舊是面無表情,但語氣還算溫和,他走到辦公室側邊,伸出修長的胳膊,拉開了那扇隱形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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