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痛苦
面對虛影的追問，任楓遲疑了片刻，這種背叛師門的事情畢竟不光彩，如若可以的話，他並不想細說。
長長的嘆了口氣，任楓將事情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虛影對此似乎並不奇怪，而是冷笑道：「小子，你到時見機的早，不像我當年，一直被其蒙在鼓裡，不過，即便如此，怕是你也難逃過其魔掌。」
聽到這話，任楓心中疑雲由生：「聽前輩話里的意思，似乎你當年和天璇子之間，關係也十分的親密？」
虛影嘆了口氣道：「何止是親密啊，當年我可是將其當做父輩一樣的存在。那時我天資出眾，被天璇子發現，收為了親傳弟子。」
任楓聞言，好奇的問道：「敢問前輩名諱？」
「我乃破空！」虛影神色淡然道。
「破空？」任楓心頭一震，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驚道：「前輩可是當年稱霸冥界的天冥大帝？！」
虛影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道：「多少年了，已經沒人這樣稱呼我了，本君都快要將自己是誰都忘了，小子，你身為天地界修士，卻對本君的過往如此熟悉，似乎不太應該啊。」
得到確定的答案，任楓心中愈發的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不知所蹤的天冥大帝，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來不及多想，任楓回答道：「回稟前輩，晚輩曾去過冥界，在這裡和天龍帝君相識，他向我告知了一些有關您的往事。」
這一次，輪到虛影驚訝了：「沒想到，你我之間，居然還有著這一層淵源，我那侄子脾氣一向眼高於頂，你能和他相交，成為朋友，倒是說明了你的不凡之處。」
「前輩謬讚.……」
任楓謙虛了一句，將自己和天龍帝君相識的過程，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其中有關天龍帝君最後的去向，也向虛影講述了清楚。
當聽到天龍帝君學自己在幽冥空間內閉關數百萬年，以至於耽誤了自身的修行，虛影頓時破防了，再不復之前的淡定，而是語氣狂暴道：「這小子簡直糊塗，幽冥空間那種地方，豈能領悟到什麼神通！我當年不過以此為託詞離開罷了。」
聽到這話，任楓一臉的尷尬，他不由得心疼起天龍帝君來，後者出於對天冥大帝的崇拜和信任，這才學習對方在幽冥空間內閉關，可誰能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虛影破口大罵了一陣，可見其當年的脾氣也不太好，就這樣一分鐘過去了，他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不說這些破事了，我都已經死去多年，也無力去管教他。」
虛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沮喪，而這話落在任楓的耳中，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後者驚訝道：「您……您說自己已經死去多年？」
「不然你以為呢，我現在不過是留在天界的一縷神魂罷了。」虛影沉聲道。
任楓一頭的霧水，他猶豫了一下，按捺不住心頭的疑惑，追問道：「前輩，據說，當年您可是飛升神界，求證了大道，怎麼會死去？」
「沒錯，我當年確實是飛升了神界，但是，神修和死不死有什麼關係？」虛影神色淡然道，顯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於自己的死亡已經很是淡定。
任楓被問得啞口無言，一直以來，在他的心目中，神界的那些仙人，可都是與日月同壽的存在，他們幾乎就等同於不死之身。
不過其實想想，這種想法便不對，那些仙人的壽命確實無窮盡，但相互間也會有爭鬥，失敗的一方很有可能神魂俱滅，天冥大帝的死亡，說不定便是因為其他修士。
看著任楓的神色，虛影似乎看出了一些什麼，他眉毛一挑道：「小子，你就不要胡亂猜測了，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天璇子的真面目，不如我將當年我在其門下的事情，和你講述一遍。」
「那就有勞前輩了。」任楓對此自然求之不得，他豎起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虛影，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在數百萬年前，天冥大帝由於天資出眾，被天璇子收為了親傳弟子，他本人也十分的爭氣，不過區區千年的時間，便突破了天人境。
當年，如此快的進境，和天璇子的大力栽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後者還讓天冥大帝進入到了陰陽經中。
和其他親傳弟子不同，天冥大帝不僅沒有陷入其中，還修成了神域，一時間，在天罡道內，他的聲勢無雙，所有人都將其視為下一任掌門繼承人。
就連天冥大帝自己也這麼認為，為了不辜負天璇子的厚望，他修鍊的愈發刻苦，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再修鍊神域之時，他的心中居然無端的生出一股戾氣來。
剛開始時，天冥大帝並沒有太在意，然而到了後來，這股戾氣居然影響到了他的心智，令他心情煩躁，有著強烈的殺人衝動。
要知道，修為到了天人境，無一不是心智堅毅之輩，很少有什麼可以影響到他們的心境，而那股戾氣，卻可以令天冥大帝都無法壓制，可見其霸道之處。
這引起了天冥大帝的警覺，他仔細的分析了一下，發現問題出在天璇子給自己的那套本命法器上。
當初他掌握神域之後，天璇子特意為他煉製了九柄法器，供他催動神域使用，當時對方還特意說，這套法器乃是由神器殘片煉製而成，裡面暗含神界的天地法則，有助於他對於大道的領悟。
這一點在日常的修行中確實得到了驗證，法器每當在他體內之時，確實可以生出一股神秘的力量，那是他從未觸及過的天地規律，這讓天冥大帝受益匪淺。
然而，這股力量也帶來了極大的副作用，日積月累之下，在天冥大帝的體內聚集了大量的戾氣，影響了他的心神。
這讓天冥大帝不知如何是好，他便來到了天璇子的修鍊之處，看對方有沒有解決的辦法，然而令天冥大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趟讓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天璇子當時正在運功，他渾身上下充滿了邪惡的氣息，裡面包含有殺戮、殘暴、腐朽等等，從地獄深淵中爬出來的惡魔也不過如此。
而最令人驚訝的是，天璇子體內的真氣正處於狂暴的狀態，在他的體內來回的衝撞，其肉身隱隱有了崩潰的吉祥。
這讓天冥大帝嚇壞了，他還以為天璇子這是走火入魔了，正要上前相幫，結果天璇子制止了他的動作，只是讓他找來兩名天人境的親傳弟子。
當時的天冥大帝對天璇子奉若神明，對於對方的吩咐，自然不疑有他，他很快便找來了兩名天人境後期師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兩名師兄上前詢問天璇子情況時，卻被其直接擊殺，後者將兩人吞噬到了體內。
做完這一切，天璇子繼續運功，他的真氣很快的平穩下來，身上的邪惡氣息也隨之散去，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天冥大帝壓住心頭的震驚和噁心，開始質問天璇子，為何做出那種野獸般的殘忍行徑。
天璇子倒也坦然，他全盤拖出，當初他在天元道人身邊服侍之時，曾被其賜下仙丹，獲得了無盡的壽元。
然而，古往今來凡是長生不老之人，都會受到天地發則的制裁，即便是神界的仙人也不例外，只是依舊修為不同，所受的制裁程度不同，大體為「七難八損」，而天璇子現在的情況，便是八損的損機緣。
通俗點講就是，他的機緣會隨著時間一同減弱，最後直至歸零。
機緣這種東西，對於修士來說，也不是太關鍵，古往今來許多機緣奇差之人，靠著無上的毅力，依然得證大道。
但是這種東西，若是一點都沒有，那麻煩可就大了，不僅僅是修為無法寸進的問題，而是會有著神魂俱滅的危險。
畢竟，機緣全無之人，乃是天棄之人，為天地法則所不容，豈能存活於世間。
好在天璇子機緣深厚，而消逝的速度又極慢，差不多六七百萬年，他的機緣才接近消耗殆盡，這個時候，他便要想辦法改變自己的機緣才可以。
而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奪取他人的機緣為己用。
一般修士的機緣，對於天璇子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他要奪取那些身具大機緣者方可，是以天璇子所收的那些弟子，無一不是機緣深厚之輩。
天璇子告訴天冥大帝，他對於這種奪取他人機緣和性命的辦法，也很是痛苦，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肩負著天元道人交予的重任，要守護人族乃至天界的安危，等渡過數百萬年的那場大劫難之後，他便會兵解自身，以死謝罪。
對於這個解釋，按照正常來說，根本令人難以接受，但當時的天璇子在天冥大帝的心中，就是神明一樣的存在，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接受。
在天冥大帝看來，天璇子這是為了天界，才做出如此殘忍的行徑，其自身對此也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