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雲古寨
內室面積更闊,四周的牆壁都是堅硬的花崗岩石,內室的門,也是一扇兩尺多厚的石門。只不過,內室中空空如也,除了正中心的一隻蒲團,什麼家當也沒有安放,渾不似居住的場所。秦逸陽將油燈擱在牆上的空檔,來到蒲團之上,盤腿坐了下來。他閉上眼睛,在心中推演著風不枉的武功路數,卻總感覺他的套路身法太過邪性,始終無法跟靜刀門的嫡傳功夫聯繫在一起。靜刀門走的是迅捷剛猛的路子,而風不枉的一招一式中,卻滲透著莫可名狀的陰柔,彷彿和自己對戰的靜刀掌門便是一個女子。
「喉結變軟…下體墜痛…」風不枉隱晦的言語突然回蕩在秦逸陽耳中,讓他不由自主的捏按著自己的喉骨,不知是現實的確如此還是意中先入為主,秦逸陽恍惚覺得喉骨開始變得軟韌,下體處…似乎也有隱隱的脹痛傳來。
「這奸人定是在詐唬於我!」秦逸陽睜開眼睛,自言自語道。即使心底盪著幾分隱憂,但他卻堅定地認為身體無恙。昏暗的燈火閃爍著,漫射的光線驅動著空氣中的微塵,顯得虛無縹緲,變化繁複。幽靜安寧的氛圍中,他的眼睛漸漸地眯縫在一起,彷彿入定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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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孝感雙峰山,弈劍門。
弈劍派的門口,站著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身淡藍的勁裝,背負長劍,雖然容貌稀鬆,倒也是精神抖擻。
「這位小兄弟,煩請通報,靜刀風不枉拜見!」風不枉對著弈劍門人,客氣的說道。
「風……風掌門!」一聽到靜刀風不枉的名號,弈劍門那負責知客的少年便如同受到了驚嚇,也顧不得禮數周全,向著門內跑去,奔出幾步才想起了什麼,又回身向著風不枉拱手致意,然後急匆匆的向內堂跑去。
風不枉望著他跌跌撞撞的背影,搖了搖頭,不覺好笑。過了不一會,少年又奔了出來,臉上不見其他神色,卻是緊張之情比之前更甚。
「風掌門,我家掌門昨日便去到.……開始閉關,無法見客!」少年半低著頭,不敢與風不枉的目光相對。
「是么,這麼不巧!貴派羋掌門要閉關多久?」風不枉面帶微笑,看似隨意地問道。
「也許.……一月,或許半.……載!風掌門,此事很是湊巧,害您白跑一趟,實在抱歉!您請回吧!」羋愈見風不枉並無過激反應,不由鬆了一口氣,竭盡所能的致歉送客之後,緩緩地抬起了頭。
「嗯?」少年剛才還聽到風不枉的笑聲,怎麼須臾之間,便不見了蹤跡?少年詫異的左右巡視一遍,不禁心中贊道:這風掌門現首不見尾,果然是頂尖高手,輕身功夫竟如此絕妙!我到什麼時候才能.……
不過說到底,弈劍少年的臆斷只對了一半,風不枉的輕功的確高明,但他並沒有離去,而是如風般向著弈劍門的總堂賓士而去。
」羋掌門如此安然自若,怎麼門口的知客卻慌張不堪?風某愚鈍,還望羋掌門賜教!」踏入總堂,風不枉一眼便望見端坐在堂中的羋志延,半是調侃半是嘲諷的說道。
「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后凋!風掌門遠道而來,所為何事?」羋志延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並未抬眼看他,淡淡的問道。
「哈哈,不忙不忙,羋老弟這裡鳥語花香,碧水涌翠,實乃仙境呀!風某真是一來便不想走了!」風不枉神采飛揚,似在由衷讚美。
「這個好說,為了靈山秀水,風掌門可否屈尊入我弈劍門?」羋志延說話不帶絲毫力氣,卻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風某也有一個提議,弈劍門併入靜刀,做一個分舵,也並非萬萬不可!」風不枉針鋒相對,頗有咄咄逼人之勢。
「既是如此,風掌門造訪鄙派,確是為了並派而來!」羋志延劍眉一挑,眼神若點點寒星,將風不枉罩在其中。
「誒——羋老弟,風某實在想不出為何你我每次相逢,都少不了唇槍舌劍!」風不枉語氣軟了不少,似在求和。
」風掌門聰明絕頂,豈會不知?」羋志延自信將風不枉的為人看的無比透徹,不屑的揶揄道。
「罷了罷了,風某今日甘拜下風,只是不知上次別離時談論之事,羋老弟意下如何?」風不枉見言語上討不得任何便宜,乾脆言歸正傳。
「此事不急一時!風掌門既然遠道而來,那我羋志延一定要盡到地主之誼,請隨我來!」羋志延站起身,沖著風不枉微微一笑,走在前面帶路。
風不枉無法,只能在後面跟隨,二人一齊向著雙峰山的腹地走去。一路之上,怪石林立,樹木蔥鬱,幽美的風景隨處可見,風不枉倒也不覺得無趣,乾脆放下其他的心思,打開遊山玩水的閒情逸緻。「峻岭橫屏曉霧開」,走著走著,風不枉發覺羋志延正帶領著自己攀登一座高至千仞的山巒。
此山四周儘是陡壁懸崖,唯有一條小徑可通山上。若是憑著身上的輕功,不消片刻便可以登頂,但羋志延在身前不緊不慢,一步一印的走著,風不枉猜不出是何道理,也只能客隨主便。行的一時三刻,二人終於登上山頂,眼前卻展開了一幅豁然開朗的景象:頂部的三座山頭猶如三隻碩大無朋的葫蘆合成一起,組成一座巨大的山寨。
「烽煙千秋韻,何處屯兵人?劍鋒乃出鞘,青山望古今!」羋志延身形站定,望著峰下奔流不息束帶般的河流,溝壑縱橫棋盤似的田地,悠然的吟誦道。
風不枉嘴唇動了一下,彷彿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未能尋到什麼合適的言語,只是愣愣的望向遠方。
「風掌門,你可知現在何處?」羋志延朗聲問道。
「此處可是白雲古寨?」風不枉試探著回答。
「風掌門眼力不錯,這裡就是當年黃巢舉兵時的屯軍之處!」羋志延指指周圍,便如同當年的義軍領袖揮斥方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