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三個不準

  他這次之所以沒有趕她走,還主動留她一個星期,是在用他的方式跟她做一個告別。 

  「我記得我追問過他只剩兩個月的時間代表什麼意思,他說兩個月以後他會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再見我,所以他是打算,讓我回葉城,等時間到了,然後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死去?」 

  殷琛艱難的點頭,「對,這樣就算你跟少爺沒有在一起,但你會認為少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裡,至少不會那麼難過。」 

  薄涼的眼淚猶如雨水一般,怎麼都止不住。 

  傅容止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薄涼紅腫著眼睛坐在床邊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微微一愣。 

  「你…」 

  傅容止的話還沒說完,薄涼就一把撲進他的懷裡,激動的連續說了三個不準,「我不准你死,不准你走!不准你再扔下我一個人!」 

  薄涼的話令傅容止漆黑的眸仁晦暗了幾分,他將擦拭頭髮的毛巾拿下來,輕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後將她拉到床沿邊重新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都知道了。」 

  「對,我都知道了,你之前為什麼要瞞著我?」 

  「不然我要讓你眼睜睜的再看著我死一次嗎?」他抬手摸摸她的臉頰,輕聲的道,「薄涼,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死很容易,我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可你還活著,你的記憶還存在。」 

  「你忍心扔下我一個人走嗎?」 

  看著她流下來的眼淚,傅容止心底就像被萬針刺一樣,灼灼的疼。 

  「不忍心,可伊澤風也有家人在等著他。」 

  薄涼緩緩低下頭,視線早已變得一片模糊,雖然早就料到傅容止不會那麼自私,為了自己活下去而犧牲別人,可當真的聽見他的答案,她還是絕望不已。 

  「對不起…」 

  他緩緩坐在她的身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很用力,握得很緊很緊。 

  薄涼哽咽的道,「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你活下去。」 

  「嗚嗚嗚嗚…」 

  傅容止的沉默換來薄涼哭得更凶了。 

  他一把將她摟入懷裡,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別哭了。」 

  薄涼在他的懷裡,手緊緊揪著他的衣服,整個人哭得聲音都沙啞了。 

  傅容止就那麼抱著她,沒有再說任何安慰的話,因為任何語言在這一刻都是蒼白的,可她每一聲的哭泣都會在他心尖上劃下一道傷痕。 

  良久,薄涼哭累了,這才停下來,只是還時不時抽泣。 

  傅容止嘆了一口氣,將她抱到浴室的琉璃台上坐下,擰了熱帕子將她臉頰上的淚痕一點一點的擦拭掉。 

  「回房去睡覺吧。」 

  「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 

  「不可以。」 

  薄涼紅著眼睛,執拗的問他,「為什麼?」 

  傅容止薄唇微抿,卻終究什麼都沒說,直接將她抱下來,「早點回房吧,我想休息了。」 

  「你真的要趕我走?」 

  「你走吧。」 

  傅容止似乎並不打算再理她,背對著她脫掉衣服換上睡衣,而後掀開被子躺進去,閉眼之後說道,「出去之後,麻煩幫忙把門關上。」 

  薄涼看著已經睡下的人,胸口燃燒著一股熊熊的火焰,憑什麼一切都是他來決定的? 

  他讓自己走,自己就必須走嗎? 

  薄涼骨子裡湧起一股叛逆,似乎就要跟他反著來。 

  她脫掉自己的外套扔在一旁,而後是裡面的衣服,褲子…… 

  直到她鑽進了被子里,傅容止感覺到她如絲的肌膚,驟然睜開眼睛,他的臉冷下來,「薄涼,你在幹什麼?」 

  薄涼宛若看不到他眼底的溫怒一般,直接往他身上靠去,「你說呢?」 

  他掀起眼眸便能看見她毫無遮掩的胸前,那畫面直接刺激著傅容止所有的感官,聲音變得沙啞,「薄涼!」 

  他撐起身體,一把抓住被子裹住她,沉聲警告道,「不許胡鬧!」 

  薄涼被裹得動彈不得,只有一個小腦袋露出外面,其實那畫面極為搞笑,但是此刻兩人都沒心思注意,她委屈的控訴道,「傅容止,你總怕等你走之後,我會很難受,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的態度,讓我更難受?」 

  他眼眸微閃。 

  薄涼抽噎幾聲,「我們不是應該活在當下嗎?既然我們都知道結局無法改變,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更加珍惜現在能在一起的日子?反而要一次又一次的推開我呢?」 

  傅容止盯著薄涼的眸光,沉了又沉,眸底有著複雜的情緒在流轉,喉嚨緊了緊,認真的道,「現在創造的回憶越多,分別的時候只會讓你更加痛苦。」 

  「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如果有,那怕只是百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會放棄。」 

  薄涼的淚一下子洶湧出來。 

  「怎麼又哭了?」 

  傅容止替她擦拭掉眼淚。 

  薄涼知道他在害怕,害怕等分別的那一天到來她會承受不住,可是現在她迫切的希望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存在於自己的生命當中。 

  「下個星期回葉城吧,回去之後再也不要來倫敦。」 

  傅容止漆黑的眼眸看著她,「答應我,不要讓我走得不安心。」 

  薄涼看著他類似遺言一樣的叮囑,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掐住脖子一樣,發不出一絲的聲音來。 

  傅容止靠過去,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輕言問道,「答應我,好嗎?」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一天是什麼時候?」 

  「十月四號。」 

  十月四號… 

  是中國農曆的七月十五,中秋節。 

  明明是個團圓節,沒想到卻是他們的生與死。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日子? 

  薄涼垂下眼眸,像喪失了一切力量一般,格外疲憊的道,「放開我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傅容止鬆開手,撿起她的衣服幫她穿上。 

  薄涼赤腳坐在床沿,他蹲在她的面前,捧著她精緻雪白的小腳,將她的腳放進拖鞋裡。 

  薄涼看著依舊溫柔體貼的他,緩緩起身走出去。 

  ** 

  翌日,薄涼站在門口處,手握住門把手,在打開之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驀地拉開門,臉上揚起了一抹微笑。 

  見到誰都輕鬆愉快的打著招呼。 

  「殷琛早,蕭經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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