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林間亂世篇 第九章 再遇步歸
林下這一地段本就處在南春和王權地境的夾縫之中，既無王權勢力的照耀也無南春法律的庇護。故在這一地帶即便是死於流亂惡徒之手也無處說理去。即使王法之光能夠普照大地，你沒能力去承受光明便也隻能忍受黑暗的侵蝕與殘害。
就在這短短的片刻之間，無數的屍首從天而落，林下這塊土地變得極度不安，林中鳥飛獸走，留下的全是血腥味。像這種不被庇護之地，每當禍亂來臨之時便隻能祈求各自安好。
千瑾一行人一直往裏走著，這一路上千瑾所見到的屍體已經顛覆了他的認知。本來他以為在奚家所看見的慘狀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的極限了，但在林下這塊地麵上，他看見了屍骨分離的死狀，看見了還未死透卻正被野獸啃食著不斷哀嚎的人，看見了全身血液被吸食殆盡的幹屍，看見了神情異樣的屍首，他看見了.……
奚瑤這一路下來見到的屍首也是她生命中所見到的最可怕的一次，她在這些屍首上看見了奚家上千人的樣子，她沒有特別的害怕的恐懼，她甚至有一些可憐這些人。
餘靜這一路下來，雙眼始終保持著一種呆滯的狀態，似乎一直在想什麽。
到了林下深處之時，血腥味更加的濃烈了。這種場景對於亡徒步歸來說，是絕佳的作戰環境，在這裏布滿了剛死沒多久或者即將死去的人，對於這種剛死之人和即將死去之人身上所流散出來的亡者氣息正好能將亡徒步歸的殺招亡息的殺傷力以及範圍擴大到一個令人恐懼的程度，但最令步歸喜歡的還是那些人被亡息侵蝕之後不斷恐懼殘缺的麵部表情了。
林下最深之處，不斷傳來颯颯聲，枯老新葉偶爾飄落幾片下來，那粗壯樹幹上深深的刻上了如人般大的爪印，獨刺衝著遠處不停的吼叫。
幾人順著獨刺吼叫的方向望了過去，幾個人影在前方晃動著，在這幾個人影的夾縫之間似乎可以看見一巨大身形的怪物倒在了地上，千瑾拉了拉餘靜的衣角輕聲說道：“我們繞開前麵吧！”
獨刺一直不停的朝著前方人影吼叫，吼叫聲越發平凡越發嘶啞，奚瑤聽著獨刺吼叫聲音慢慢的沙啞，抱起獨刺摸著它的頭問道：“怎麽了，小奚。”
獨刺雙眼間滑出幾滴淚珠，嗷嗷了幾聲，奚瑤不停的摸著獨刺的額頭不停的問：“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千瑾見奚瑤如此也是手腳忙亂起來，餘靜看著樹上的爪印便知曉什麽。
“那是我們的路，如何繞行？”餘靜袖中青藍戒條滑出，緩步朝前走了過去。
獨刺從奚瑤的懷裏掙脫了出來，呆小的身體不停的在林間樹上向上蹦，在衝出林間之後。朝天一聲怒吼，身形巨化，雙翼展開朝天最高處飛了去，直到逐漸消失在奚瑤眼中。
奚瑤朝天吼了一聲：“小奚！”隨後抱著頭蹲了下倆。
在獨刺飛向的那片天上，慢慢出現了一光點，這光點急速下落，越來越快，直到這光點快落到地麵時方才看清是獨刺。以獨刺這下落的速度，這一下若是直接衝撞在這林間，怕這林間最深處會直接塌陷進去。
奚瑤朝著獨刺吼著：“不要！不要啊！”奚瑤哭得不知所措。
千瑾在一旁想去扶一下奚瑤，但每次手伸到了奚瑤身邊就不自覺的伸了回去，千瑾做事何時這樣唯唯諾諾過。
千瑾朝著餘靜一聲奮力吼道：“攔下小東西。”
餘靜手中青藍戒條脫手而出，青藍條紋直接遮擋住了林間最深處上方的天空，獨刺對著青藍條紋發出一聲咆哮，朝著青藍條紋衝了過去，青藍條紋在林間上方不斷交錯著，形成了一張紋網。獨刺直接撞在了這張青藍紋網上，就在獨刺撞上的那一瞬間，青藍紋網不斷破裂，再不斷重組。
奚瑤朝著獨刺的下方跑了過去，一躍而起來，來到了獨刺的身邊，哭著問：“你這是怎麽了？”
獨刺朝著下麵的那幾個人影不停咆
哮著，這咆哮聲直接衝擊著亡魂，林間亡靈似乎被這咆哮帶活了。
奚瑤朝著下方望去，隻見幾個人影身邊有一頭與獨刺一般的巨獸倒在地上，餘靜收回青藍條紋，獨刺落到了幾個人影的麵前，對著這幾個人怒吼著，獨刺身邊的這隻巨獸在獨刺麵前哀嚎了一聲便暈死了過去。
“你這畜生，真的是想死嗎？”步歸極其不耐煩的說。
一絲青藍條紋滑落在餘靜手中，餘靜雙手慢慢的將這青藍條紋拉直，束上了他背後的散發。
“這兩隻異獸，我都需留下。”餘靜站在步歸等人身後說道。
步歸轉身，麵容殺氣絲毫沒藏匿，步歸將滿身怒氣咽進了肚子，說道：“我不可能再讓了。”
“不可能再退讓了！”步歸再一次強調。
餘靜手中青藍戒條再度化為條紋，這條紋飛向千瑾，奚瑤，與獨刺這兩個小東西，並將他們與這外界直接隔離而開，這青藍紋籠與往前青藍紋籠看似一樣，但這次在青藍紋籠內的千瑾與奚瑤卻無法看見紋籠之外的任何事物了，隻有紋條上刻著的青藍符文。
步歸與其身後兩人死死的看著餘靜。
餘靜抓過空中搖擺著的一絲條紋，這條紋一落入餘靜手中便化為暗紅色，餘靜雙手拉開這暗紅條紋，灑了出去，無數的暗紅條紋彌漫在了這片林間。
步歸看著餘靜，感受到了現在眼前的餘靜與第一次與他交手的餘靜完全不是一個人，第一次與他交手的餘靜，給他的感受是想平靜他的內心，但這一次給他的感受卻是想將他直接撕裂。
步歸仰天大笑道：“這才像一個樣子啊！”
步歸將亡息直接纏繞在了三個人的全身，暗紅條紋在林間不斷舞動，凡是暗紅條紋所過之處無論鳥獸，皆被穿殺而亡。
就在一聲大笑之中，步歸身後兩人瞬閃到餘靜身旁，控住餘靜雙手，餘靜沒做任何的掙紮，林間深處周邊所有亡息之氣不斷飄向步歸。在這亡息之間，哀嚎之聲從不間斷。餘靜抬起麵容，露出了弑殺的笑容，然後看了看身邊的這兩人，問道：“你們誰想先死，或者是一起死。”
步歸自身融入這亡息之間，伴隨著哀嚎與恐懼之音直接穿過餘靜的身體，餘靜扭頭看著步歸，林間暗紅條紋瞬間奔向步歸，步歸周身亡息被這暗紅條紋不斷磨耗，步歸看著這些亡息不斷被磨耗，麵容開始變得興奮起來，步歸伸出雙手亡息之氣直接纏繞在了餘靜身旁兩人的脖子上，餘靜看了看著兩人，兩道暗紅條紋直接穿過這兩人咽喉，一股血紅噴灑了出來，兩人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倒了下去。
就在這兩人倒下的瞬間，無數暗紅條紋繼續穿過他們的身體，直到他們身體慢慢幹涸，隻剩下一絲絲王靈氣息。
步歸看著這一畫麵，情緒瞬間被激起，他似乎極度的享受這一畫麵。步歸吸收過剛才倒下的那兩人的亡息之氣，化作鬼麵，撲向餘靜，餘靜被這鬼麵不斷的撕咬著。餘靜弑殺般的笑容在這鬼麵的撕咬之下變得更加猙獰，林間條紋在餘靜的高漲的情緒下，不斷劃過步歸的身體，步歸已是全身裂痕，但卻無一絲血跡，那地上的血跡都是從暗紅條紋上滴落下來的。
這暗紅條紋每劃過步歸身體一次，步歸笑得就越是張狂，在一道條紋劃過步歸側臉之後，步歸伸手摸了下側臉。隨後看向餘靜，露出笑容，這笑容將步歸嘴角不斷向兩邊拉開，在這笑容之中步歸全身亡息不斷湧出，宛若一副黑色的盔甲覆蓋了步歸全身，任憑暗紅條紋如何穿擊，都沒在傷到步歸一絲，步歸一躍而起，伸出布滿了利刃般的亡息的右手，直接劃過餘靜胸前，餘靜青藍長衣下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劃痕，血肉模糊。餘靜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這幾道血色劃痕，看著遠處停留在樹間的步歸。
餘靜抬手，林間所有暗紅條紋皆數纏繞在了餘靜的手上，餘靜瞬閃到步歸身邊，抬手劈向步歸，步歸閃過。隨後一道暗紅氣流直接將步歸下方地麵劈裂
而開，裂紋深不可見。
步歸在林間急速串動著，在數次的交手之後，餘靜身上已是遍布血肉傷痕，餘靜摸了摸身上的傷痕，笑得極度癡狂。
暗紅條紋再一次不斷湧出，就在步歸朝著餘靜準備直接穿心而過之時，全身突然被暗紅條紋束縛住了，步歸全身的亡息不斷侵蝕著束縛他的暗紅條紋，但每侵蝕完一處，就不斷有新的暗紅條紋重組而上。餘靜帶著極度張狂，享受的麵容緩步走了過來，步歸更是癡狂的看著餘靜走過來，餘靜抬手劈向步歸，步歸右手直接落在了地上，餘靜撿起步歸右手，扔向空中，那些原本纏繞在步歸身上的暗紅條紋直奔空中而去，瞬息之間步歸的右手便消失在了半空之中，無一點殘渣留下。
步歸笑著看著餘靜，不斷聚集亡息。所有暗紅條紋聚為一體，步歸直奔聚為一體的暗紅條紋而去，這暗紅條紋也是直接與步歸撞在了一起，步歸仰天一聲大笑，身上亡息盡數散開，自身更是被彈了出去。暗紅條紋再次布滿林間，盡數刺向了步歸。
一道白光劍氣劃破林間，震開了所有暗紅條紋。
餘靜看了幾眼林知飛等人癡狂笑道：“你死，我不能亡！”
餘靜匯聚暗紅條紋，無數暗紅條紋再次匯聚，成型之時如知飛手中明光長劍一般。餘靜催動眼前暗紅長劍，知飛雙手握住明光長劍，一道白光劍氣斬向餘靜，暗紅長劍在這道白光劍氣下四散而開，消失在了林間。餘下劍氣斬向餘靜，餘靜伸手取下束在頭發上的青藍條紋，讓手中青藍條紋自然滑落了出去，再緩步走向明光劍氣。千瑾，奚瑤和兩個異獸身邊的青藍紋籠瞬間散開，無數青藍條紋凝聚在了餘靜身前，擋住了這餘下的劍氣。
餘靜看著眼前的青藍條紋，不自然的笑了。這些青藍條紋化為戒條落入餘靜手中，餘靜看著手中戒條，自言：“你便是我的清規！”
步歸劃出一道亡息，直接穿過餘靜身體，餘靜嘴角緩緩出現血跡，餘靜笑著看著步歸問道：“你這是何必？”隨後餘靜便倒了下來。
千瑾衝出來，看著眼前的餘靜，看著滿身傷痕嘴角帶血的餘靜，在回頭看著林知飛一行人。
餘靜將手放在了千瑾肩上，說道：“我們走吧！”
千瑾泛紅的眼睛沒有包住眼中淚水，直接趴在餘靜的身上哭了起來，哭著咬牙說：“他們每個人，我都記下了，全都記下了。”
千瑾扶起餘靜，奚瑤抱著兩個小東西跟在身後，繼續往前走著，奚瑤說：“你不哭了，好不好！”
千瑾擦淨了眼角，笑著對奚瑤說：“我沒哭，真的沒哭。”
奚瑤問千瑾：“你經常哭嗎？”
千瑾回答：“沒有！”
奚瑤說：“我小時候就經常哭，我一哭，小奚就圍著我轉圈，一邊轉圈一邊叫，還過來我臉，不一會我就不哭了！”
“我小時候，從來沒哭過！不信你問老師！”千瑾對奚瑤說。
餘靜揚起了嘴角對奚瑤說：“他小時候啊！我不能說。”
餘靜說完奚瑤就笑了一笑，然後說道：“我不問了！”
“我真不哭！”千瑾說。
獨刺對著千瑾吼了兩下，奚瑤笑著說：“我都說了，我不問了！”
“我不哭，你也不哭。”千瑾對奚瑤說。
“都不哭！”奚瑤應聲。
……
“小瑾，你要學會放下！”餘靜一早就換了一聲幹淨衣裳，對千瑾說道。
“放下什麽？”千瑾問。
餘靜笑著告訴千瑾：“放下該放下的！”
奚瑤坐在那兩個小東西的身邊，看著這兩個小東西打鬧著，回頭告訴千瑾：“做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