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遊曆篇 第二十八章 觸造化
木風柔在茶樓靜坐,不懂茶的他隻是在書上看過關於茶的介紹。
好茶配好水,初春清晨嫩綠葉芽上的第一滴露珠,溫火,玄瓷,靜心而坐,閑雅之情。
裏故再無熱鬧,有的隻是幾個稀疏人影。
和,取心最靜處,一漪清水,淨白無染。
閑逸得一絲清寧,水霧自杯中飄柔而上,木風柔輕品。
整個裏故在這煙雨時節就隻有四五個人,木風柔無趣張望,隻是輕品一口安逸的坐在一旁,與平日的形象完全兩樣。
在這裏故茶樓中,有一行為奔放的娘們和一位白麵書生,還有一蒼老但麵無褶子的老頭,老頭隻是坐在一角,獨自一人往窗外看去,很是平靜的裏故,很是平靜的裏故,平靜的無聲的裏故彌漫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茶溫淡了下來,窗外的河流悄無聲息的帶走了這個冬季最後的一絲寒冷。春天莫名就這樣莫名的伴著花兒的初紅走了出來,木風柔自嘲一笑,手裏的茶杯被他捏得都快裂開了,隻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那奔放娘們哪是來喝茶的,一腳踩在凳子上,屁股尖就輕輕的碰到了凳子,揮舞著雙手在哪兒罵這個白淨書生,說他除了會讀書還會幹什麽?要功名無功名,要錢財無錢財,最後一肚子的墨水能幫你下地幹活?現在如此天下差你這一個讀書人?你得先謀生再謀路!那娘們兒一手提起白淨書生,問道:“你聽進去沒有?”
那白淨書生道:“正因為這是天平天下,我們才更應該去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你且消消氣吧!”
白淨書生雖有一肚子墨水,卻無地展現,家中勞作都是由這位看上去粗狂的娘們一手操勞著。每逢田種季節,這白淨書生都會跟著他家這位在外人眼中比男人還男人的娘們一起到田間勞作,隻是這白淨書生每每都會帶上一本書,獨自在一旁閱讀。那娘們一人在田中彎腰之時,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看著看著就傻傻的笑了。白淨書生也不是那般心狠之人,隻是不太想浪費了這清晨讀書的時間。白淨的書生彎下了腰,笑著奔走在田間,那般模樣看上去反倒是像在添亂。回家之後的他總是被那娘們各種責罵,但這白淨書生總是以,好男兒不和女子計較來笑著麵對,那娘們怒道:“正事做不了幾個,就知道這些歪理!在你們這種讀書人眼裏女人就必須三從四德,女子就永遠不如男?”這白淨書生避而不言。
若是平日的木風柔早就湊過去說上那麽一兩句話了,現在他連往那邊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隻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角落裏那位好看的蒼髯老頭時不時看著那兩人輕輕一笑。
白淨書生叫王眠,看上去有著幾分潑婦罵街的女子本也是一知書達理的閨中女,隻因一句“無事花開紅,溪落葉滿天,戍關將士死,無關書生事?”便下嫁與這白麵書生,這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胸無濟世之才,但卻有一
顆極為甘於平常又極不自甘墮落的心。脾氣很好的白淨書生王眠取了文武雙全的周雲若,本就是一樁門不當戶不對怎麽看怎麽不配的婚嫁,卻就這樣度過了幾載光陰。
打罵常有,爭吵卻無一次,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裏故是這白淨書生和周雲若相識的地方,每逢這個入春的季節王初生總是會一人悄悄的來,周雲若在後麵追過來,罵道:“又去無所事事!”
一聲拍桌聲突響,一杯涼到了極致的茶撲飛而來。周雲若單手接住,一雙淩厲眼神掃向身後,周雲若掌心在茶桌上借力。裏故茶桌上的茶杯皆懸空半尺,杯中茶水無一灑出,一濃眉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放聲道:“看樣子你這幾年的苦力沒白幹啊!”
那濃眉女子向下揮掌,懸空半尺的茶杯無聲的落了回去,周雲若提起白淨書生王眠要離去,那濃眉女子攔下,問道:“連看看你都不行了?”
王眠客氣道:“姐姐想看,隨時都可以來的。”
周雲若眼神如鷹一般淩厲讓人無法直視,隻是簡單的瞪了一眼王眠,王眠就刻意的避開了周雲若的眼神,周雲若道:“讓你說話了?”
那濃眉女子顯高,但不如周雲若那般看上去張狂,桃紅花裙在身上有那麽些許的大家閨秀的樣子,可惜就可惜在這女人早已為人妻,不然又得禍害多少無知少男。
周雲若,壓住胸中氣火,平心道:“姐姐看妹妹,合理合理。”
風韻女子已有四十,一身心機下嫁齊王已有近二十年。
周雲若很是清楚自己的這個姐姐,直接開口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不過我這樣的家境也幫不了你什麽。”
姐姐周雲清,道:“難道沒事就不能找妹妹敘敘舊?”
王眠笑著臉,和氣道:“自然是可以。”
周雲若在她姐姐麵前,也沒有對王初生太過分,直言道:“要是姐姐真的是來敘舊的,那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是歡迎的。”
裏故是個小地方,經不起折騰。
茶桌也是曆史遺留下來的老舊桌子,房梁上麵有著些許的裂紋,看上去都已經快斷開了,要是有人在這裏動手,裏故隨時都有可能會在一番打鬧中消失,雖然來裏故的人已經不多了,但來的永遠都是那幾個人,或許偶爾會有那麽一兩個新麵孔,但也都不會長久。
這個做姐姐的看上去還是很客氣了,沒有那種想壓人一頭的感覺,但已經身為王妃的她來找她的這個妹妹所謂何事,暫時也不得而知。
周雲清簡單的笑了笑,問道:“那到妹妹家中坐一坐?”
“不了,家裏還沒這裏好,就在這裏敘吧!姐姐。”
王眠,跟道
:“家寒,就在這裏坐一坐吧!”
周雲清點了點頭,三人圍著起初兩人坐的那張茶桌坐了下來,周雲清問道:“剛剛妹妹和妹夫說家中條件不太好,要不就讓妹夫到王府中謀個差事,妹妹也一同前往,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好不這麽掛念。”
王眠,拒絕道:“不可,初生無德無能,若是憑著姐姐的關係某得一份差事,豈不讓人笑話?”
周雲清勸道:“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得為了你們這個家著想啊!妹妹從小富貴生活習慣了,現在讓她吃這般苦,就算我這個做姐姐的看得過去,也不知背後會有多少人說我這個姐姐不管妹妹,不懂情親。”
周雲若譏笑道:“你有這麽好心?我家男人能養活我,我也就不去享受你口中的富貴了。”
王眠在一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挺直了腰杆,試探道:“我還是能夠養活雲若的。”
門外守著幾人,一身便衣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個樣子。齊王手握重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離不開周雲清的幫扶,若不是周雲清亂了青界,恐怕齊王手中早就沒了兵權。現如今青界又是安穩了幾分,看似平靜下來的燕國與楊忠來往密切,楊忠便想趁著這個機會除掉自己眼中這一大患,就算除不了至少也得讓齊王手中無權,青界邊防換主。
周雲清坦言道:“如今你也看到了,楊忠幾次進言青界之事,皇上下旨讓趙起進京聽封,無非就是想拿了你姐夫手中兵權,讓自己得一個安穩。若是你姐夫不去那就是抗旨,若是去了,能不能再回來也不得而知了。”
王眠,道:“君命不可違!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謂是敵國破,謀臣亡。”
周雲清心中的顧慮也是如此,楊忠與齊王本就水火不相容,如今事態至此,不管齊王是否進京,結局都是一樣。進京無了兵權,被困長安早晚離不開一個死自,不去更會背上叛亂之罪,上有手握重兵的藩王吳啟江隨時可南下兵臨青界,正麵有隨時可擾亂青界的燕國,兩地若是同下青界,青界必有水火之災。
“然後呢?”周雲若問道。
周雲清笑了笑,拿起了桌上那一杯涼透了的茶,一飲而盡,笑道:“沒然後,就是來和你道個別,再有個時日我就陪你姐夫進京麵聖了,來看看你。”
王眠,道:“姐姐太過憂慮了。”
“道完別了?那請回吧!”周雲若冷冷道。
敵國破,謀臣亡。哪有天平天下讓一個異性投降藩王手握重兵的道理,如今燕國示好,青界也時候變回李姓了。
周雲若坐下,冷冷道:“她心裏的那點小算盤誰不知道?不想背上多次叛賊罵名,又舍不得手上權勢,哪來的那麽多想法。”
木風柔手中杯碎,觸得造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