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流亂起 第二十四章 馬家莊
千瑾舞刀,舞了一整天,從上午到下午,從下午到晚上,最後看見了天明。
木風柔坐在屋頂上獨自喝著酒,吼道:“潑皮,你能有什麽放不下的!”
千瑾道:“我放不下小瑤。”
木風柔道:“怎麽放不下!”
千瑾道:“心裏掛念。”
“喝酒嗎?潑皮!”
“不想喝!被這小東西氣死了。”
一刀揮舞,一刀提,一刀側身背,一刀落。千瑾現在的刀已經不像剛開始握刀時那樣不知方向了,原來握刀落砍的時候,還有可能站不穩,現在不會了,原來轉身背刀揮砍的時候還有可能刮傷自己,現在刀鋒過肉不傷肉了,肩背上也少了寫刀鋒留下的傷痕了。
千瑾現在對事物的捕捉力也有所提高了,雖然達不到陳尚欽那種在萬葉同落之時一刀斬盡萬葉之中枯黃葉而不上深綠葉的境界,但至少可以在百葉同落之時抓住其中枯死的那一葉,一刀斬落,木風柔看著院子中舞刀的千瑾。感覺有點陌生,但木風柔心裏清楚的知道,這才是這個潑皮本來的麵目,從未在旁人眼前展現過的麵目。
小東西趴在地上睡得正香。
夜裏無風亦無月,天都是陰沉沉的,黑夜中的陰沉讓這夜多了一分死亡的氣息。
木風柔半躺在屋頂上,一口一口慢慢的喝酒。
“潑皮!”
“怎麽?”
“沒事!”木風柔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這次和你出來後不後悔吧!”
木風柔輕輕笑了笑,道:“你後不後悔都得給我忍著。”
千瑾也是笑了笑,道:“那我也隻有忍著了。”
“潑皮,你說我是不是有點看不透這些人事常情啊!”
“你們讀書人本來多愁善感。”
“我竟然會覺得你這潑皮說得有點道理了。”
“你這次出門不僅僅是因為你的情感在作祟,更多的是你這個留名的城主,更多的是你是真的想替伯父分擔點什麽了。”
“是啊!有些東西在我這裏是逃不掉的,這麽都逃不掉的,就好像這個城主位子,最後始終會落到我的頭上,你讓我怎麽逃?我總不能讓我家老東西替我抗一輩子吧!”
千瑾手裏的驚天雙色刻著瑤字的那一麵為銀白色,今夜這一麵的銀白之光格外的顯眼,刀光刹那而過,一次次的揮舞,一次次的砍落。千瑾中途都沒停歇過,木風柔笑看千瑾,心裏不禁道:“這潑皮真是不會累的嗎?”木風柔自己也知道,當一個人心靜如死水的時候,是真的不會知道累這個字是怎麽寫的,有時候即便是自己已經到達了身體承受的極限時,自己也不會有所發覺,這一切的一切都會在自己心水浪湧那一刻從新恢複,或者是自己想做的事完成之時平複下來。
木風柔搖了搖酒壺,感覺壺裏已經沒酒了,木風柔不信,於是將酒壺靠近耳邊再搖了搖,木風柔仔細聽了聽,好像壺裏真的沒有酒了,木風柔再將酒壺倒過來搖晃了幾下,壺中艱難的滴落出了一兩滴,直到這時木風柔才相信壺裏是真的沒酒了。
木風柔將空了的酒壺隨手扔了下去,在一聲碎響之下,破
碎的瓷片滿地都是,木風柔在這黑不見手的夜裏,撿了一晚上的破碎瓷片,一邊撿一邊罵自己,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自己也是不閑麻煩。
在天亮之後兩人想去給白盛道謝離去,可是卻沒見到白盛。
過了錦城的後山密林,便是秦河勢力可觸及的地帶了。
千瑾道:“這錦城後背的密林真的險,看那山中的地形就連打獵的人都不敢隨隨便便的進去,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會死在裏麵的!”
木風柔道:“這也是錦城後山之外的流亂勢力不敢輕易來錦城的原因吧!普通人進了後山密林經常死在了不經意之間。”
木風柔與千瑾過了後山密林,木風柔道伸手:“這便是秦河勢力可以伸手的地方了,這也是流亂禍害最深的一帶了!”
千瑾問道:“那秦河的不管?”
木風柔道:“不能說不管吧!隻是還沒威脅到他們的切身利益。”
千瑾道:“切身利益?他們就這麽看著流亂的人欺壓他們勢力能伸手的其他人?”
木風柔道:“有些事情可能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吧!”
兩人又過了青山,就來到了苗寨。
苗寨裏麵,有幾千人口,是千門百家之中比較小的家門勢力了,但由於苗寨位居高險之處,也就讓流亂惡人沒了那麽大的興趣了,故在這流亂到處作惡的這段時間裏得到了一處平靜,雖然苗寨之中沒有流亂惡人來搶地占屋,但流亂惡人的燒殺之火卻是在苗寨周邊的各個小家門中不斷燃燒,苗寨之中有很多的青年壯士自願組隊下山去幫助那些小的家門勢力驅趕流亂惡人,至今未回。
木風柔告訴千瑾,苗寨中的人信鬼神,是他們境外為數不多的信奉鬼神之說的家門。
兩人隻在苗寨停留了半天,便深深的感受到了苗寨之人處事的小心。
在離開苗寨之後,兩人就往流亂常駐的馬家莊去了。
馬家莊在苗寨下方,莊中人口有兩萬人之多,但由於馬家莊位於地勢平坦之處,沒有依山靠水的地勢,莊中守莊的人也隻有兩千人,故招來了流亂惡人勢力的侵入,在前三個多月的時候,被流亂惡人步歸所帶的四千人控製住了馬家莊,莊主被步歸殺死,守莊的兩千人也盡數被殺,在這三個月中不斷有人想對流亂惡人進行反抗,但都被流亂惡人給殺死了。在前一個月前,有苗寨下來的三百人召集了馬家莊中一些願意奮起抵抗的人組成了一支兩千人的“除惡人”,這兩千人借苗寨的山險時不時的對馬家莊的流亂惡徒發起進攻,但每一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在這一個月中,“除惡人”趁著步歸不在馬家莊中,前前後後的對馬家莊中的流亂惡人發起了五次進攻,每次都是懸在了勝利的邊緣被打了回來。如今一個月過去了“除惡人”也已經壯大到了三千人了。
千瑾與木風柔進入了馬家莊,發現了馬家莊中到處都是惡人住店,花樓長夜不休。
木風柔眼中的憤怒人眼可見,千瑾道:“這客棧是不能去了,我們先找戶人家吃口飯再說。”
兩人找了家民戶討了口飯吃,民戶的人對這流亂惡人所做的事情是有哭不敢說啊!他們告訴木風柔與千瑾,
這流亂惡人來了三個月了,開始的時候來了大約將近四千人,後麵又來了大約兩千人,除去被“守莊人”與“除惡人”殺了大約一千人,如今在馬家莊中的流亂惡人大約還有五千人左右。
民戶的百姓歎氣高訴木風柔與千瑾兩人,他們的家在這裏,跑不了,隻能在這些惡人的眼下低頭繼續的活著,伺候著這些惡人,沒辦法。
木風柔問道:“婆婆,你們就沒想過反抗嗎?”
“怎麽反抗?拿什麽反抗?那些惡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我們反抗就是死,誰敢啊!”
“婆婆,那附近就沒有其他的家門來幫你們嗎?”
“他們怎麽來?自己都自身難保,誰還有那個閑心來管我們的死活的啊!”
木風柔問道:“秦河的人也不管你們?”
民戶老人道:“哪有閑心管啊!都不想惹麻煩到自己的身上,唉!”
兩人在這家民戶吃了口飯,給了民戶老人一點錢就走了。
在馬家莊走完一遭之後,千瑾告訴木風柔。
這馬家莊所在之地地勢極為平坦,四麵都無山水可靠,若是不能從四方合圍而攻馬家莊的話,流亂惡人可以隨便找一方輕鬆撤出。即便有足夠的兵馬從四麵合圍而攻馬家莊,馬家莊中還有萬數莊民可做流亂惡人的人質這才是最棘手的,最難解決的事情。
千瑾告訴木風柔,要是想將馬家莊中所有的流亂惡人趕出去又不會威脅到馬家莊中人民的生命安全,隻有趁著步歸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從內部擊潰馬家莊中的流亂惡人,讓他們自行撤出馬家莊。
“什麽辦法?”
千瑾道:“苗寨的人信什麽?”
“鬼神!”
“借鬼怪之名除惡,擊潰流亂惡人的心底防線,讓他們自己撤出馬家莊。”
“怎麽做?”
“我們先撤出馬家莊,讓我想想。”
兩人撤出了馬家莊,想去“除惡人”那邊打聽點事情,但卻被當做了流亂惡人前來打探消息,差點被這群人給殺了。
兩人無奈,隻好先找了處山野地休息休息。
在夜裏,千瑾告訴木風柔:“牛鬼蛇神是這些作惡之人心裏最為懼怕的,或許他們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到比他們更為凶惡的討債鬼怪。現在他們雖然有五千人之多,但是亡徒步歸沒在,他們的穩心點沒在,隻要我們能夠引出這群惡人心裏麵的那一絲恐懼感,我們就可以輕鬆的將他們趕出馬家莊,但這種辦法隻能將他們趕出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卷土重來。”
木風柔道:“能解決一時是一時!”
千瑾道:“怕的是這群惡人回頭時就真的變成了鬼怪而不是惡人,惡人再怎麽說還是有點人性的,鬼怪可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的。”
千瑾踢了一腳旁邊的小東西,吼道:“對不對,沒人性的東西。”
小東西委屈巴巴的看著千瑾,不敢吵鬧,自從那次之後小東西變乖了不少,千瑾還有點不習慣變乖了的小東西。
千瑾躺下來對木風柔說道:“多休息休息,等晚上看看能不能有點辦法,看看能不能真的遇到點鬼怪來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