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靠山
周懷玉一路跟著丫鬟來到了老安王的院子里，這是她來到安王府這麼長時間，第二次踏入這裡，第一次有趙璟的陪著，她都緊張的不行，這一次沒有趙璟，她一個人口水咽了一遍又一遍。
這府里，她絲毫不懷疑，最大的那個人，就是老安王，府中的一切，都別想瞞過他的眼睛。
雖然與老安王見面不多，但是從趙璟那裡，她多少了解了一些老安王的性格。
老安王趙塵這一生有些太苦了，因此他有著一種不低頭不服輸的執著勁兒，對任何人任何事，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等上個十年八年，他也一定要完成。趙璟自幼跟在他身邊，受到他的影響，那「大業」之事，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剛才跟二丫頭在院子里聽戲，可是出了什麼意外？」老安王趙塵開口就問這件事，讓周懷玉心中越發肯定剛才那兩個男人的事情不是意外。
「有兩個男人因為穿著唱戲時候的道具服，有些不便，領上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惹得席間貴女們慌亂了一陣。」
「你有沒有什麼事？」老安王的語氣中透著一絲關懷，讓周懷玉心中一愣，趕緊回答，「讓您擔心了，孫媳沒事。」
她糾結於在老安王面前如何自成，結果趙璟直接當著老安王的面說，「你是我妻子，自然是祖父的孫媳。」而當時老安王微笑著沒有說話，顯然是認可了這個稱呼，於是周懷玉也就用「孫媳」自稱。
按照大曆朝的規矩，除了正妻，所有的側室，妾室在主家老爺面前，都是「奴婢」。尊貴如安王府，亦是。
此時，老安王突然揮了揮手，然後屋子裡其他的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年級稍長，有二十多歲的大丫鬟隨侍在一邊。「不妨告訴你，那不是意外，是你母親安排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周懷玉敏感的又聽出了一絲無奈。
聽說當初安王妃的人選謝氏，是老安王親自挑選中意的，即便是如今安王妃什麼閑事也不管，整日待在佛堂吃齋念經，老安王也縱容著，並且，安王妃在安王府的地位，仍舊是非常高，連郭氏都不會閑著沒事去找她的麻煩，更別說娘家都已經死光了的秦氏，每次見到謝氏的時候，都是低著頭連話都不敢說。
雖然在心中已經有所猜測，會不會是安王妃所為，但是當老安王這般毫無顧忌的說出來的之後，周懷玉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她差點都懷疑趙璟到底是不是安王妃的親生兒子了，否則，安王妃為什麼要害她的親孫子？
但是或許，是因為她的孫子她不想讓她來生，想讓謝慧柔來生吧？
看到周懷玉臉上閃過驚訝，不解，憤怒，最後通通歸於平靜之後，趙塵在心中微微贊了一聲，然後才開口，未說話，先嘆氣。
「我理解她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讓她的長孫是嫡子，這樣才能名正言順，以後也會少許多麻煩，否則長子是庶出，並且還深受父親疼愛，以後肯定會產生嫡庶之爭，而那，是家亂，家敗的開始啊。」
趙塵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中有著回憶的感慨，周懷玉估計他是想到了安王和忠信候吧，這樣看來的，當年安王生病早逝，會不會就是和這嫡庶有關係呢？
所以安王妃才這麼忌諱，而老安王在很喜歡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的前提下，還能夠忍受安王妃做出這等荒唐之事，並且對她也隱有勸解之意。
周懷玉一時把握不準老安王的態度，但是該表明的還是要表明：「若是將來孫媳剩下男孩，孫媳保證，一定會嚴格教導他，絕對不會讓他貪圖不屬於他的任何東西！」
老安王笑眯眯地點點頭，看起來很滿意。
周懷玉以為話題就這樣結束了，誰知，老安王畫風一轉，突然又說道：「那杯酒你不喝，是對的！」
一句話，就把周懷玉給驚的猛地抬頭，連尊卑都忘記了，死死地盯著老安王。
老安王也不賣關子，「那酒單喝是沒有問題，但是若是與奇花混合，就會讓人腹痛的寒涼之物，而你如今懷有身孕，最忌諱寒涼之物，以後，也要多小心，你放心，璟兒讓我多照顧你，不管你怎麼做，有我給你撐腰就是了。」
奇花是周懷玉如今正在吃的安胎補藥中的一味藥材，她每天晚飯的時候都會喝，想來趙錦特意留著周含珠看戲，就是為了讓周含珠在看完戲之後再給她端酒，而且若不是第一場戲中間出了岔子，她要離開，趙錦一定不會那個時候拿出來果酒。她雖然說讓周含珠看完一場戲再離開，但是剛才顯然沒有讓周含珠離開的意思，還是她說出來了，她才趕緊把果酒端出來。否則，等看完戲，她萬一真的喝了周含珠端給她的酒，回去吃了晚飯，喝了補藥，說不定今天晚上她就會追悔莫及。
想通之後，周懷玉心中一陣發寒，再一次慶幸自己的堅持。
看到周懷玉自己已經想明白了，老安王也不再多說，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一是告訴她，在這個府里，想要害她的人大有人在，讓她以後千萬小心，另外一個就是告訴她，如今自己是她的靠山，所以讓她安心養胎，等待著他孫子勝仗歸來。
想到遠在西北的孫子，趙塵臉上露出欣慰驕傲的笑容，他這輩子，總是失敗的，但是，這個孫子的教導，卻是成功的。
想到什麼，他微微挑眉，或許，孫子被教育成如今這個模樣，剛剛離開的那個女人也是有作用的。
這才是賢妻良母的樣子，就像他年輕的時候，總是忍不住逞兇鬥狠，不也是那個溫柔的小女人總是用笑容化解他的戾氣，然後他才成為一個積極向上的好青年，成為村子里長得最好看，農活做的最好，也最有幹勁兒的男人嗎？
趙塵再一次不知不覺的陷入已經回憶了千萬遍的回憶中，臉上也露出了最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