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屋檐下1
安琪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感激,雙眼含淚,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嬌杏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我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被拐子賣給了太太做丫鬟。如今見了你,不由自主地想到舊日的自己。你可願做我的好妹妹?」
安琪強忍著眼淚,點頭道:「嗯!」
嬌杏當即一把將安琪摟在懷裡,兩人頓時抱成了一團,便「姐姐」、「妹妹」地叫了起來。
次日,天色剛亮,封氏梳洗完畢,迫不及待地出門雇馬車去了。
嬌杏見封氏救女心切,料想也沒有心思吃朝食。於是和了面,蒸了十個饅頭,包在碎布里,帶在路上給大伙兒吃。
那封老爺聽聞有了外孫女的下落,倒也歡喜。連忙上了馬車,與封氏、嬌杏和安琪一同前往鄰城。
哪知,拐子聽說安琪逃跑的消息,唯恐被追查到英蓮的下落。於是退了租住的屋舍,一大清早就帶著英蓮逃往別處去了。
安琪、嬌杏、封氏、封老爺四人風塵僕僕地趕來,竟然撲了個空,空歡喜了一場。
封氏承受不住多番打擊,當場昏迷。唬得安琪、嬌杏和封老爺六神無主,只得七手八腳地將封氏先抬上馬車,到附近找醫館診治。
醫館的大夫說:「娘子是憂鬱成疾,我只能開些凝神定心的葯,暫緩病情。只是心病還須心藥醫,若要根治,還得家人多多疏導才是。」
嬌杏、封老爺、安琪連連答應。
一時間,嬌杏付了錢,拿了葯。大夫又吩咐醫館的葯童,帶了一副去煎,讓病人先服一劑再趕路。於是嬌杏、安琪、封老爺便在醫館旁,陪著昏迷中的封氏。
嬌杏向安琪道:「這葯再煎半個時辰便好了,你出去讓馬夫將馬車駛過來。等太太服了葯,我們好坐車回去。」
安琪答應著,轉身繞過大門,出醫館去了。
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人。安琪大驚失色,正要轉身逃跑,卻被那人一把拽住了胳膊,笑罵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你這個小賤人今日往哪裡跑!」
那人不是杜媽媽是誰?
原來杜媽媽昨日帶了四個打手也未找到安琪,於是回城裡來找那拐子撒氣。
但安琪畢竟是在杜媽媽手裡跑掉的,杜媽媽也拿拐子無可奈何,少不得自己認栽。
杜媽媽偷雞不成蝕把米,讓安琪跑了不說,左手又被安琪咬得又紅又腫。她本是個視財如命的主,剛剛二十五兩銀子打了水漂,心痛不已,哪裡還肯舍錢看病?
只是安琪那一口咬得確實厲害,杜媽媽煎熬了一晚,左手腫的如同包子一般,還是得來醫館包紮。
哪知一進門,正巧與安琪撞了個滿懷!
杜媽媽喜出望外,當即一把拽住安琪,此時也顧不得包紮了,只想把她先弄回醉香院再說。
安琪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放開我,放開我!」
杜媽媽哪裡肯放?只顧拖著安琪往門外走。
嬌杏聞聲上前,厲聲喝道:「快放開我妹妹!」
杜媽媽停下腳步,打量了嬌杏一番,笑道:「她是你妹妹?」
嬌杏道:「不錯!」
杜媽媽冷笑道:「莫說她是你妹妹,就算是你老子,老娘今天也非得把她弄走不可!」
嬌杏悻悻地道:「豈有此理,你憑什麼這麼做?」
杜媽媽紅腫的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張賣身契,得意地道:「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丫頭是我真金白銀買的,你說我憑什麼這麼做?」說罷,又拖著安琪往外走。
嬌杏一把拉住安琪的另一隻胳膊,急道:「我要幫她贖身!」
杜媽媽站直了身子,冷笑一聲道:「贖身?你有多少銀子啊?」
嬌杏問道:「你要多少銀子?」
杜媽媽眼珠一轉,道:「五十兩銀子!你拿得出五十兩,我就將她賣給你。」
安琪怒道:「你分明昨日只花了二十五兩銀子,憑什麼要我們五十兩?」
杜媽媽喝道:「你咬了老娘一口,老娘還未跟你要湯藥費呢!五十兩算便宜的呢。」
嬌杏一口答應道:「好,我這就給你五十兩!你馬上放了我妹妹。」說話間,已掏出安琪昨日給她的錢袋,當著杜媽媽的面,數了五十兩銀子交給她。
那杜媽媽見嬌杏穿戴簡樸,料想她未必能拿得出五十兩,因此才開口要五十兩銀子,不過是存心刁難她罷了。哪知嬌杏竟然如此爽快,並且當即掏出了銀子。
杜媽媽不禁暗暗後悔自己要得太少了,只是話已說出,再不好收回。她只得收下了銀子,將賣身契交給嬌杏,悻悻地道:「這次算我倒霉!」說罷,眼不見為凈,轉身便找別家醫館去了。
嬌杏將賣身契交到安琪的手中,道:「這個東西可不能留著,你把它毀了罷。」
安琪點頭道:「謝謝你,嬌杏姐姐。」
嬌杏笑道:「銀兩本來就是你的,何必跟我道謝呢?」說話間,又把錢袋和僅剩的二兩銀子一併交到安琪的手中,道:「如今小姐也不知去向,這二兩銀子你自己收著罷。」
在一旁的封老爺,原本見嬌杏居然能拿出五十兩銀子來救安琪,心中疑惑她如何來的這麼多錢。如今聽了她二人的談話,心裡才明白過來。又見葯童將葯煎好了送來,於是喚道:「嬌杏,快來喂你家太太吃藥!」
嬌杏聞聲跑了過去,安琪則去叫了馬車。
一時間,封氏吞下了些湯藥,悠悠醒轉。嬌杏和封老爺這才扶了她上馬車,與安琪一併回大如州去了。
嬌杏又將用五十兩銀子替安琪贖身的事,在車內告知了封氏。
安琪有些過意不去,便道:「本來還指望著,這五十二兩銀子能救英蓮……」
封氏含淚道:「這銀兩原本是你的,用來替你贖身也是正理。原是英蓮那孩子命苦福薄……」還不待說話,又哭了起來。
嬌杏連忙安慰道:「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三年了,我們還能有她的消息,可見太太和小姐的母女緣分未斷。說不定哪天,就不期而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