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琉璃師作法趨蛇
白薇這話說完,我和宋雨霏就連夜下了山,而未免灰家惹出什麼事端來,白薇則自己留下來坐鎮。
這山不高,離著村子也不遠,然而下山這一路上,我們總覺得有什麼人在背後一直跟著我們,可回頭看,根本看不到人,偶爾卻能遠遠地掃見幾個圓乎乎的黑影,不用問也知道,想必是那些神出鬼沒的灰家人在盯梢呢。
可我們自然不怕,趕緊下山回宋雨霏家取了一箱法器之後,就又狂奔上山給白薇送來,我們到達老王家果園時,白薇等人已經在果園空地上擺好了法壇,並且擺放好一應貢品。
白薇趕忙接過箱子備好法器,這時我往旁邊法壇上一看,就見法壇上擺著一個盛菜的搪瓷盆子,盆上還扣著個大盤子,一時好奇,我就打開盤子想看看裡面是什麼,誰知剛把盤子掀開,就聽『絲』地一聲,一條土黃色的小蛇已經從盆子里竄了出來,朝我咬來。
我嚇得一哆嗦,沒等回過神來,立在身旁的白薇已經一手捏住了蛇尾巴,拎著那蛇就又塞回了盆里,用盤子蓋好,瞪了我一眼說:「你手賤啊你,什麼都亂碰……」
「你從哪兒弄了條蛇來?」
我不禁咧了下嘴,白薇沒好氣地說:「這荒山野嶺的,又是蛇快冬眠的時候,要弄條蛇還能難得倒我?」
「可你要蛇做什麼?」我又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這話,白薇抄起蘸好硃砂墨的毛筆來就開始在黃紙上寫符,寫成之後讓我們將王家大兒媳也拖了出來,讓她坐到了法壇之前,隨後白薇又一眼掃向我們,目光最終落在了宋雨霏的身上,微微一笑說:「小泥鰍,你來幫我個忙?」
「姐,幹啥呀!」
正在包桔子吃的宋雨霏愣了一下,白薇笑道:「姐給你好吃的……」
「好嘞!」
聽到這話,宋雨霏屁顛屁顛就跑了過去,隨後白薇讓宋雨霏坐到了王家大兒媳身旁,取出一根銀針來就刺破了宋雨霏的手指,疼得宋雨霏『哎呀』一聲慘叫,慌張問道:「姐,你不是說給我好吃的嗎?」
「別著急,一會兒就喂你。」
說完這話,白薇開始將宋雨霏手指流出的血滴到個碗里,隨後又以同樣的方式放了王家大兒媳幾滴血,將兩人的血混在一起之後,白薇將碗往法壇上一放,隨手就把那蓋在盆上的盤子打了開。
盤子一被掀開,裡面那蛇立刻又呲牙咧嘴地立起了頭來,警戒地開始朝著我們眾人掃量,隨時隨地都可能撲出來咬人似的,可白薇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害怕來,單手掐了兩個手訣,隨後朝那盆里的蛇一指,念道:「此地不是非凡之地,此蛇不是非凡之蛇,化為東方大帝,不去不行,任請五雷訣,盤……」
白薇話音一落,那蛇竟乖乖地縮著頭盤迴了盆里,白薇手訣一變,又念道:「一請左手化為銅叉,右手化為鐵叉。銅叉叉蛇頭,鐵叉叉蛇尾。銅釘蛇頭,鐵釘蛇尾。逢蛇要捉,逢虎要拿,逢山要進,逢水要行,手劍葯劍不離身……」
念叨著咒文,白薇伸手一把就掐住了那蛇的腦袋,剛還差點兒咬我一口的蛇竟然乖乖地一動不動,被白薇拎了出來,隨後白薇又以左手掐住那蛇的尾巴,雙手掐著蛇的頭和尾,在空中晃了三晃之後,抬手在蛇身上一擼一量,便掐住了那蛇的蛇膽部位,兩手捏住蛇皮輕輕一扯一擠,蛇膽順勢就從蛇身體里被擠了出來……
白薇將蛇膽也放進那滴了宋雨霏和大兒媳鮮血的碗里,這才又將蛇放回了盆子里,那蛇竟然如同死了一樣,仍然是一動不動。
隨後就見白薇徒手捏碎那碗里的蛇膽,隨後開始在晚上空燒符紙,符紙一燒,灰燼立刻都紛紛地落進了碗里,隨後白薇又將手指探入碗中,捏了幾番,竟將灰燼和蛇膽以及兩人的血液捏在一起,捏成了個黑乎乎的藥丸。
見白薇拿著那藥丸朝自己走過去,宋雨霏嚇得臉都白了,戰戰兢兢地問:「姐……你該不會……讓我吃這玩意兒吧……」
「蛇膽能禦寒,可是大補,乖,張嘴……」
「我不!打死我都不吃!」
宋雨霏嚇得緊咬著牙關不張嘴,白薇一瞪眼說:「你說啥?你敢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怎麼了,打死我我都不……」
宋雨霏話都沒等說完,卻見白薇猛一出手捏住了她的鼻子,順勢往上一拽,就將那藥丸塞進了宋雨霏的嘴裡,立刻就聽『咕嚕』一聲,就被她給咽了下去……
剛咽下那藥丸,宋雨霏咧著嘴一陣乾嘔,白薇卻沒管她,又從法壇上抓起張空白黃紙來,稍微拿水一浸,就往宋雨霏的臉上貼,隨後又用硃砂筆墨在那黃紙上寫下了一個跟宋雨霏臉一樣大的『蛇』字,字一寫完,白薇扔下筆,用手掌在宋雨霏額頭上輕輕一拍,霎時間只見宋雨霏身形輕顫,隨後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如同暈死過去一般……
可白薇還是沒管她,又回法壇前取出個炭火盆來,將三張提前寫好符咒的黃紙在火盆里燒了個乾乾淨淨,這才又拿著那黃紙朝著宋雨霏走去。
蹲在宋雨霏身前之後,白薇讓我幫忙將宋雨霏給扶了起來,隨後手指在捂住宋雨霏鼻孔部分的黃紙上輕輕一戳,便戳開了兩個小洞,洞一戳開,宋雨霏立刻開始瘋狂往裡吸氣,白薇趁機將手裡的火盆送到了她的面前,一時間就聽火盆里一陣『沙沙』輕響,盆里的灰燼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被宋雨霏全都吸進了鼻孔里,而宋雨霏一邊吸時,白薇還在旁邊扶著火盆一邊念叨——
「藏變吾身,化變吾身,吾身不是非凡之身,化為北方真武祖師為眾身。頭帶真武帽,身穿真武衣,手真武手。手執毫毛七星劍,腳踏南山八卦歸,時來時去斬妖精。手拿銅鎖鐵鎖,先鎖蛇頭,后鎖蛇尾。逢蛇不開口,逢虎不現身。逢蛇要作,逢虎要拿,逢山要過,逢水要行,手劍、葯劍不離身。銅鎖蛇頭,鐵鎖蛇尾。吾身化為北方真武祖師為正身……」
待到白薇將咒文念完,火盆里的符紙灰燼也已經被宋雨霏吸得乾乾淨淨了,白薇這才又讓我將宋雨霏放平在地,轉身剛要往法壇前走,卻聽『哇』地一聲,竟是那一直癱坐在一旁的王家大兒媳已經突然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王家人一見都嚇壞了,尤其身為丈夫的王家大兒子,趕緊問白薇這是怎麼了?
白薇笑答道:「你放心吧,現在哭的不是你媳婦,是附在你媳婦身上的那位灰仙大小姐……」
「她哭什麼?」我湊上去問。
白薇又道:「她當然得哭,她作法元神出竅附上了王家大兒媳的身,如今我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用小泥鰍的魂兒又把它的真身佔了,它察覺到了,心知不妙,能不哭嗎?」
「啥?你用小霏……怎麼著?」
我聽得滿頭霧水,隨後才聽白薇說道:「小六子你學著點,這是我們陰陽家的驅蛇之術,是陰術中的一種。有句老話叫蛇鼠一窩,因為蛇和耗子是天敵,夏天蛇吃耗子占耗子的窩,冬天蛇冬眠,耗子又轉過來吃蛇填飽肚子,這兩家本就是不共戴天,所以蛇有個特點,就是擅尋鼠洞。如今灰家人元神出竅上了黃家大兒媳的身,我就以驅蛇術將那蛇的魂魄暫時附在了小泥鰍身上,三者互相替換,小泥鰍的真魂,現在應該正在那灰府鼠洞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