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8-李老太有苦難訴
我們一行人抬著酣睡不醒的黃家大爺回了家時,天也已經蒙蒙發亮了,而黃家大爺竟還沒有睡醒。
於是白薇叫我們把他往西屋一扔,吩咐小霏和三姑娘看守之後,就要我幫忙準備起壇的法器和應用之物,並且叫來師姐馬虹說道:「師姐,怕是我哥早已料定今晚跟蹤黃家大爺之後也會和老四等人一樣失蹤,所以才故意留下了這一抹血跡來給我們留作線索……」
白薇說完,馬虹也點點頭道:「我仔細想過,應該是這樣沒錯,畢竟這種事只有師兄會做得出來。白薇,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眼下阿金小銀不在,只有咱姐倆能破解這血跡中的謎團了。師姐,一會兒咱倆合力起五鬼壇,先利用五鬼追蹤術定出我哥去向,隨後再以伏羲追蹤法設法和他取得聯繫,最後以奇門術數算出我哥所在方位,只要他還活著,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馬虹聽完頷首道:「三法並用,極為複雜,但咱二人配合應該能成,閑話少說,咱這就起壇作法……」
說著話,馬虹抓起法器就開始準備,我一邊忙著往東屋擺放應用之物,一邊說道:「你們姐倆別把我忘了呀,好歹我也是源宗弟子,以前更幫白龍算出過那鬼子母肉身所藏位置,我也能幫忙的!」
「你那點道行還是省省吧,」白薇掃了我一眼,又道:「別怪姐姐瞧不起你,只是你確實道行尚欠,又沒經驗,真要是作法時有所偏差,反倒是適得其反!」
聽到這話我不樂意了,誰知才剛一皺眉,就聽白薇又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此次我和師姐作法,需全心全意絕不能被人打擾,但那黃祖如今已佔據秀秀肉身離去,誰都不知啥時候就會突然殺回來搞破壞,小六子,我要你在門口為我們護法,我和馬虹師姐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全拜託給你了!」
白薇這話一出,我心裡立刻美了起來,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還有那麼點重要性。
但轉念一想,白薇不過是怕我搗亂所以誑我在外面看門而已,那黃祖若是會來搗亂,夜裡又何必逃走呢?
但我還是聽了白薇的話,沒多久的功夫,就見師姐妹兩人已在屋裡擺好法壇寫好咒符,並將鐵鎬上乾枯的血跡小心翼翼劃了下來,混入硃砂泥中之後,分別抹在了壇上三隻疊好的紙人上。
「小六子,你出去將門帶上,切記一定要為我們好好護法,不可怠慢!」
白薇說話時厲聲厲色,我不敢不從,於是退出屋子帶好了門,坐在門口開始守衛了起來。
我坐在東屋門口守著起壇的白薇和馬虹,三姑娘和小霏則坐在西屋門口守著還在呼呼大睡的黃家大爺,雖說三人相隔不遠,但每個人都戒心重重,哪兒還有功夫閑聊,一時間只覺中堂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彷彿空氣都凝聚了似的。
眼看著中標的時間指向上午八點來鍾,白薇、馬虹法事仍未結束,黃家大爺倒是醒了。
見他一醒,氣得三姑娘、小霏我們三人,甚至是媼都怒沖沖衝進屋去,朝他一陣逼問,但結果卻如同前夜一樣,慌張失措地黃家大爺根本就一問三不知,完全沒有睡著后做過什麼的記憶,而大家哪兒敢為他鬆綁,於是就五花大綁地把他扔在炕上老實待著,就不管他了。
很快又到了中午,黃家大爺在屋裡連連喊餓,媼也餓的在中堂亂翻一氣想找吃的,後來找不到,索性回棚子里吃草去了,而三姑娘、小霏我們三人,哪兒還有心思吃飯,三顆心幾乎全懸在了嗓子眼兒……
大概下午兩點鐘,一陣響動突然傳來,我等守在中堂的三人瞬間大驚,然而仔細一聽,那響動卻並非從白薇、馬虹作法的屋裡傳來的,而是來自於門外,先是傳來一陣登登登地跑動聲,隨後是咚咚咚地敲門聲,沒等我問一句是誰,緊閉的院門外已又傳來『哇』地一聲哭嚎……
「你倆小心戒備,我去開門。」
我邊說邊走出中堂,警戒之中不忘把插在後腰的剔骨刀拔了出來,心說現在的妖邪都這麼無法無天了?難不成大白天的還敢來鬧事不成?
走到門口,我先問了一句是誰,就聽外面哭嚎聲又起,有人喊道:「是小六子嗎?快開門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那聲音蒼老無助,倒是有些熟悉,於是我扒著門縫往外一看,這才認出,正立在門口焦急踱步哭嚎地不是別人,竟然是秀秀他媽,她老人家怎麼來了?
說起來,這老太太並非是秀秀的親媽,只因當年秀秀小的時候家道中落,生母被人拐跑,爺爺奶奶被火燒死,李家家業毀於一旦,急火攻心之下秀秀的生父發了瘋,帶著秀秀到處討飯。
李家親戚不忍看著年幼的秀秀跟著父親遭罪,於是這才將秀秀送去了位於鄰村南趙莊的親戚家撫養,於是被那老兩口一直撫養至今,不是親父母卻勝似親爹媽。
見立在門外的老太太滿臉淚痕,我趕忙開了門,朝她老人家驚問道:「大嬸子,您怎麼來了?」
「小六子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老太太一把就攥住了我的胳膊,說話時聲音顫顫巍巍地,根本平靜不下來。
「老太太您別著急,來,跟我進屋喝口水慢慢說……」
我說著就想把老太太往屋裡請,誰料卻被老太太一把又拽了回去,哭嚎著說:「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這閑心,別說口水,天上的聖水我現在都咽不下去呀!」
「大嬸子,到底出啥事了?」我趕忙驚問。
老太太一抹眼淚,反問道:「小六子,這兩天秀秀是不是一直在你們這兒?」
「這……」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答道:「對,秀秀這兩天一直在我們家,在桌子上躺著一直沒離開過半步……」
「一直躺著?她怎麼一直躺著?」
「呃,這您就別問了,你先說您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這麼一問,老太太終於款款道來——
原來,凌晨時秀秀從我們這兒逃跑之後,竟摸著黑一路跑回了南趙莊自己家去,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老兩口早就睡了,忽然聽到『啪啪啪』的敲門聲都嚇了一大跳,趕緊披著衣裳跑出來開門。
打開門一看,就見秀秀正笑呵呵地立在門口,老兩口就問她,怎麼這麼晚突然回來了,又往秀秀身上一看,就見秀秀渾身髒兮兮跟個泥人似的,還跑丟了一隻鞋,腳上都是血道子。
老兩口趕忙問秀秀這是怎麼的了,怎麼沒開車回來,秀秀卻只答了一句『不會開』,說完就往院里闖,再之後,老兩口問什麼她都不說話了,就在廚房裡一陣翻箱倒櫃找吃的,看見什麼吃什麼,連家裡的香油和大蔥都沒放過,邊狼吞虎咽的吃,邊用一雙眼珠子賊溜溜地四下打量。
老兩口嚇得都驚住了,當時還以為閨女出了什麼事,被人餓了兩天沒吃飯呢,驚惶之中竟都不知該怎麼阻攔了,就在這時,秀秀的目光忽然望向窗外,直勾勾地盯住了廂屋對面牆角里圈著的雞圈,愣了兩三秒之後,扔下手裡的東西蹭蹭地就往雞圈裡沖,用老太太的話來形容,秀秀衝過去時那模樣,『簡直就跟要偷雞的黃狼子似的』……
聽到這裡我笑了,心說可不是嗎,那本來就是只黃狼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