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得道多助承妙法

  穆老先生話才說完，就見那懶洋洋倚在石頭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噌』地一下竄了起來，橫眉立眼瞪著穆老先生吼道：「建木！我憑什麼把狐印交給他？這是大事，不是鬧著玩的！」


  直到這時我才驚覺，原來眼前這滿臉不悅的中年男人，正是萬狐之祖，那當初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如今已歸入我體內靈兵之中的狐祖蠪侄的化身。


  「理由很簡單，」穆老先生微微一笑，又道：「你不交出狐印，他就會死，可他不能死……」


  「嘁！死就死了唄！」蠪侄又瞪我一眼，沒好氣地一咧嘴道：「不過個六甲飛靈將，大不了我們再……」


  「住口！」沒等蠪侄把話說完，穆老先生已斷然怒喝，蠪侄一愣，趕忙閉上了嘴，但還是不情不願地別過頭去『哼』了一聲。


  見兩人僵持不下，我趕緊又朝著穆老先生驚問道：「穆老先生，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什麼六甲飛靈將？什麼號令天下狐？狐印又是什麼？還有，我，我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白薇呢？小霏他們呢？」


  穆老先生擺了擺手，笑答道：「稍安勿躁。你今日陷入為難，靠自身之力已難化解，我和媼自然都萬分焦急，必然想幫你謀個死里脫生之法。好在，經過這一路之上的修行磨礪，如今你的身體及修行都已脫胎換骨不比前塵，我一想，也是時候將你的靈兵之術再提一個檔次了……」


  「檔次？靈兵術還分檔次？」


  「那是自然，」穆老先生又道：「靈兵之術，乃是起源於陰陽家的無上法門，依靠與世間上靈性極強的神魔妖靈簽訂契約達成承諾，借神魔之力以供自己驅使，戰末漢初年間，陰陽家遭逢大劫，后因理念不合分裂為『本、源』兩宗，源宗中原避世，將靈兵術繼承了下來；本宗遠渡重洋流入倭國，與倭國玄術相融合，經過一代代的演化，靈兵之術也逐漸演化為了如今日本陰陽師所用的『式神之術』。若論一般用法，如今日本陰陽道的式神術經過改革之後遠勝於源宗靈兵之術……」


  「這些我懂……」


  我點了點頭，不由地想起當初大鬧陰曹地府時，所遇到的日本陰陽道高手祭出式神時的畫面，確實，相對於我們源宗的靈兵術，式神術不單用法更簡單更直接，威力也遠勝於靈兵術，就拿如今率眾侵犯中原的土御門家當家奇才-土御門天衍來說，若是單純的一對一鬥法，只怕連白龍的『白骨菩薩』，都抵擋不了對方的十二大式神。


  見我若有所思，穆老先生又笑了笑，接著說道：「當然了，我所說的只不過是一般用法……」


  「一般用法？難道說靈兵術還有不一般的用法？」我驚問道。


  穆老先生點了點頭，又答道：「那是自然，玄門妙法傳承何止五千年，其中奧妙怎是一人一生就能完全參得透的，如今源宗的靈兵之術，若刨根問底的說起來，早已因後世屢屢失傳、誤傳導致威力大不如前，當然了，這自然也不能完全怪源宗的弟子們，多少也有媼的責任……」


  「嘿你個老頭兒，又關老子啥事兒啊？」倚在竹后翹著二郎腿的男人『騰』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氣沖沖怒吼道。


  「怎能不關你的事？」穆老先生答道：「你想，不比中古年間的那些源宗前人，單說與你關係最好的源宗傳人宋書芳，當年他的靈兵威力如何？」


  「那，那當然是沒得說，我倆剛認識時他用靈兵術降我不是一次兩次，反正老子只有逃跑的份兒……」


  「哼，這不就結了？後來那宋書芳殉道而亡，死前將記載著源宗各種法門的書籍委託於你，希望你代為傳承下去，你接此大任也算是有情有義，卻終還是難以悟透其中玄機，導致源宗幾大法門傳承后威力銳減，你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你的責任？」


  「這，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媼不服不忿地道，但顯然有點心虛，又說：「用他們人間的話說，哥們兒我算什麼呀？哥們兒我就他媽一妖精啊！我一妖精替驅魔人傳道，我沒把他們都霍霍完已經算是很走運了……行了行了，這事兒別提這事兒別提，我怕宋書芳那死鬼氣得從棺材里蹦出來找我算賬……」


  「哈哈，我自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如若不然，明明跳出三界遠離六道，我又何必再來多此一舉點破玄機呢？」


  穆老先生哈哈一笑，捋了捋鬍子，又對我說：「如今看來，式神雖強，但本宗與日本玄門術法結合之後卻丟了精髓，只剩形骸；靈兵雖弱，但怪也只怪一代代傳承中入了誤區，因此消弱不少，好在我知道其中的細情，之所以以前未直言相告，一來是在考察你，二來也是怕你才入玄門，身體無力支撐這靈兵之術的真正威力，所以才將此事拖到現在……」


  聽穆老先生話說到這兒，我已熱血沸騰，完全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這還用問？這是要對我傳道授法呀！


  想到這裡，我『噗通』一聲就拜倒在地，朝著穆老先生連磕了三個頭，驚聲呼道：「老先生，我不知您到底是何方的高人，但從言談舉止中也能察覺到，您就算不是神仙也在神仙之上，求您傳我靈兵真諦以便破解眼前危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白薇死在這裡！」


  「你放心，我來就是為了教你……」


  穆老先生說著抬手又朝臉色鐵青地蠪侄一指，說道：「所謂靈兵術就是與世上神魔簽訂契約借其神力，這一點你自然清楚，而與你簽訂契約的神魔強弱，則直接影響到靈兵術的實際威力，其實，這便是源宗傳承中的其中一個誤區……」


  「誤區？什，什麼意思？」


  「所謂靈兵之術，術只是一種媒介，是連接你與神魔的一座橋樑，這座橋樑將你與隱居避世不出凡塵的神魔連接在一起，通過這種方法，令你們相識，交心交法結為好友，若互有敬意便可依靠這一橋樑雙方簽成契約，從此互幫互助又互相制衡，人借神魔之力掃平危機，神魔借人之身積福修善，也算是修行的一種途徑。而你更該清楚，這世上的神魔乃至妖邪靈魅，皆有出身，皆有家族，『靈兵』這座橋樑若繼續延伸，則可通過你所簽成契約的靈兵再去結識更多的神魔妖靈，以此無限延伸，在人體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將靈兵之術發揮到最大的功效……」


  話聽到這兒，我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不由地驚道：「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是不是說，就像我最初結識了青眼狐家的胡三太爺、胡三太奶奶，而後通過他們，我又結識了更多青眼狐家的子孫，所以事到如今我的靈兵一祭出，整個青眼狐家都來幫我？」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穆老先生點了點頭。


  可我又愣了一下，接著問道：「可我之前聽白龍白薇他們都曾說過，靈兵之術有個與日本陰陽道式神之術不同的地方，就是式神之術可以在實力允許的情況下，以一人之身簽訂無數神魔，但我們源宗的靈兵術卻一生只能與一隻神魔簽訂契約，令其成為我們的靈兵……」


  「哈哈，這便是數千年來傳承上的失誤，」穆老先生笑道：「之所以會如此誤傳，只因源宗的弟子們早已丟卻了靈兵之術最本真的修鍊法門，再加上修鍊靈兵術確實不易，比式神之術難上何止十倍百倍，因此漸漸被人忘卻了它本來的模樣……其實你仔細想想也不難發現，日本陰陽神道的式神術改良自古陰陽家的靈兵術，式神術都能同時與多隻神魔簽訂契約，那靈兵術又為何不可？」


  「竟然是這樣……」


  我恍然大悟，又道：「可是，不說別人，白龍可算得上我們源宗當代的頂級高手，難道他就從來沒發現過這一點？他的靈兵也不過只有一個白骨菩薩而已。」


  「白龍天資聰穎，怎會沒有發現，何止白龍，你的師公奇俠老人，當年的源宗掌門宋書芳，都發現了其中玄妙，但有句話叫『在於精而不在於多，在於深而不在於廣』，幾人深知靈兵術之玄妙複雜，再加上自身修行有限，如此一來，與其傾盡一生去探索其中奧妙，倒不如專註於提升單獨一種靈兵的威力，畢竟此法門一經祭出威力之大難以想象，遇到一般的妖魔邪祟早已夠用，也免得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搜噶……」


  「好好說話！」


  「額，我是說……原來是這樣啊……」


  我點了點頭，可是聽穆老先生說完這些，反倒更沒了底氣，想了想，又說：「老先生，這靈兵之術的玄妙我聽明白了，可是，連我師公奇俠老人、我師父御史白龍，乃至於當年的宋書芳老前輩都知難而退，不敢去深究靈兵術的玄妙，我……我一個才入道一年多的小徒孫，我哪兒有這麼大的本事？」


  穆老先生哈哈大笑，答道：「你這小子還真有自知之明！不錯，無論是資質還是修為，以你自身來說確實還不足以悟出門道，可你身上有三點，卻是自談天衍后，陰陽道內所有傳承者都不足以比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