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2-絕望難掩
在眾人的催問之下，毛道長終於再度開口，說道：「白薇，你們可還記得當初鬼門關前那一戰，當時天誅府收到你們傳來的求救消息后，包括我在內的多位天尊做法出魂下探陰間，在鬼門關前和反叛的鬼兵鬼將們一通激戰……」
白薇點了點頭，答道：「這我怎能忘記，如今想起那事來還頭皮發麻……」
毛道長又道：「當時你哥白龍率領十三道御史台百名天行者殺入陰間，最終卻身受重傷，陽魂被打散，之後雖被我們帶回了陽間，但由於自身陽魂遭受重創的緣故，所以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至今……仍生死難測……」
「我……我哥他……」
話聽到這兒，白薇的眼圈也已經紅了，我心頭更是猛地一震，慌張問道：「道長，難道這麼長時間了，白龍他……他還一直都沒清醒過來？」
毛道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我們天誅府已經嘗試了各種辦法為他重新聚魂，可當時白龍遭受重創時是在陰間，沒有肉身保護，只以區區魂魄之體迎戰，導致傷勢實在太重，如今大家都已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去他媽的束手無策！」
一聽這話，我猛然拍桌而起，嚇得周圍正吃飯的幾桌人全都愣了住。
坐在一旁的陳國生見狀，趕緊拽了拽我的衣袖，悄聲說道：「小六子，你先別激動，周圍都是外人，人多嘴雜不便多說……」
哪知陳國生這話說完，毛道長卻搖了搖頭，發話道：「你放心吧，這兒沒外人。」
話說到這兒，毛道長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朝周圍幾桌客人說道：「天誅府人聽令……」
毛道長這話一出，正吃飯的男男女女幾桌客人，正坐在櫃檯里埋頭算賬的老闆娘，頓時都齊刷刷立了起來，正從廚房端菜出來的服務員也立刻立得筆直，甚至正在飯館門口掃地的清潔工也拎著掃帚衝進了飯館來，頓時都將堅毅地目光聚向毛道長，朝著毛道長齊齊呼道：「天尊請吩咐！」
突然一見這架勢，把白薇我們全都嚇了一跳，再看毛道長，已不疾不徐地擺了擺手，說道：「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全都退下……」
「得令！」
眾人又齊呼一聲，話一說完，呼啦一下作鳥獸散，包括那幾桌飯都沒吃完的客人，以及飯館里的老闆娘、服務員和兩個廚子，全都走出了飯館，各自如陌生行人般，開始在街上走來走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全都散了個無影無蹤。
「這，這是……怎麼回事……」
陳國生盯著毛道長一聲驚問：「難道這些人，這些人都是天誅府的人？」
「不錯，」毛道長點頭答道：「這些人都是隱藏在市井街頭的天誅府驅魔人，歸屬於大將軍王所率領的『五軍都護府』管轄，日常混雜在普通人群之中收集情報、監察形跡可疑之人，必要時刻維護治安斬妖除魔……」
「天，天吶……」陳國生驚得咽了口唾沫，慌張說道：「天誅府的警戒竟然這麼嚴密？難怪能在驅魔界屹立六百多年不倒……」
「那是當然，你當天誅府跟你們749一樣鬆散？」
毛道長瞥了一眼驚若木雞的陳國生，又道：「何況，這裡可是南京，乃天誅府總部所在，很多邪魔外道乃至妖魔邪祟為了挑釁天誅府，都會故意在這一帶胡作非為，若不多派人手嚴格守護民眾安全，南京的治安哪會有現在這麼好，只怕每天每晚到處都會出事，早嚇得雞飛狗跳居民們四散而逃了……」
說完這話，毛道長扭頭又看向了愣在一旁雙眼通紅的白薇，聲音溫柔了下來，話鋒一轉接著說道：「白薇，你別怪我們，白龍乃天誅府十二天尊之一，又是負責統領十三道御史台的左都御史，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等於天誅府整個建制都將崩壞一角，我們的心痛不比你輕……可是……可是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
白薇偷偷抹了下眼角的淚水，抬起頭來，又神情堅毅地朝毛道長問道：「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
「哎，沒辦法，白龍的傷勢不比尋常傷害，恐怕只能聽天由命了……楊死我們之所以一直瞞著此事不敢對你提及，一是怕消息泄露招惹不必要的是非，畢竟御史白龍被許多邪魔外道視為眼中釘，如今他生死不明的消息若傳出去，必生禍亂，所以我們才把消息一直隱瞞至今；再者，也是怕你承受不住，萬一降妖除魔時因此事分了心釀成大禍，那豈不是害了你？」
「毛道長，你們的好意我明白……」
白薇點了點頭，強壓住心中的悲痛，故作鎮定地問：「那在考核之前，我能不能先去見一見我哥？」
「這……恐怕不行……」
毛道長搖了搖頭，答道：「白龍一直被安置在天誅府總部之中，而總部的位置是絕對的機密，甚至連剛才這些負責在外面巡邏的天誅府驅魔人們都不知道總部位置所在，若帶你過去，太危險了；何況，你此來南京是為了參加天誅府的入門考核，若考核之前前往總部，只怕難以免除走後門的嫌疑，你也知道，五軍都護府的大將軍王和你哥一直不和，總想找機會搞事情，你現在去看白龍的話，這對你和白龍都不好……」
「我明白了，」白薇點了點頭，急忙朝毛道長結印失禮，謝道：「多謝道長開解，你放心，我一定專心考核，等闖過入門八關之後，再堂堂正正的去看望我哥……」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說完話，毛道長提著箱子帶著小徒弟劉大洋先離開了飯館，只剩下我們一桌客人的飯館瞬間冷清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白薇低頭不語，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更都再吃不下一口東西……
這份沉默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才見白薇又重新抄起了筷子，抹掉眼角淚珠后朝眾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先不管那些，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通過考核加入天誅府，來，繼續吃，吃飽了我們好去街上找報名線索……」
說完話，白薇大口大口地又吃起了菜來，但大家即便再傻也看得出來，眼下的白薇狂吃一通已不是因為餓，而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情緒……
她越吃越快，菜夾進嘴裡嚼都不嚼一下就往下咽，吃著吃著甚至連筷子都扔了，徒手就開始抓盤子里的殘羹剩菜往嘴裡塞，一邊胡吃海塞，眼淚也一邊不聽話地順著眼角不停滑落了下來，白薇塞滿食物的嘴裡開始發出陣陣哽咽，身體也因悲痛抽搐不止，大家看了難免都心疼得不行，可是根本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更不忍心去阻止她……
她一邊吃一邊用沾滿油漬的手抹著眼淚，嘴裡哽咽聲逐漸化作放聲的哭嚎，終於情緒徹底崩潰，猛一腳踢飛身下的板凳，蹲在地上抱頭痛哭了起來……
以前即便經歷再大的困難、再多的危險，可白薇永遠都沖在最前面，我還從未見到過她如眼前這麼脆弱的一面，那神情那舉止，看得我心疼得就如同被人用一把刀子挖心掏肺一般，更讓人瞬間感覺得出，她即便再堅強、剛毅，但內心深處終究還只是個二十齣頭的脆弱小姑娘……
這時，小霏也哭了，三姑娘也哭了，老四也抹起了眼淚來……。
伴隨著眾人的哭聲，嘆息聲，只聽白薇口中傳來陣陣顫抖的聲音——
「楚紅師姐不在了，馬虹師姐也不在了，師父他老人家也扔下我們自己走了，現在連我哥也不要我了……怎麼辦……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