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9-無問對錯意難平
蒙馨雪這一瞪眼，我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然而再想收回已來不及了。
正不知所措時，就聽坐在對面的老者突然放聲一陣狂笑，隨後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
我也沒含糊，他讓我坐我就坐，才一落座，就聽蒙馨雪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朝那老者一擺手道：「這位就是葉紅書葉老先生……」
蒙馨雪話音才落，只聽葉老先生又朝我微微笑著問道：「你無需管在座的是一人還是十七人，你該說什麼說什麼便是……」
一聽這話，我冷哼一聲，說道：「我也不想管，但只怕我說這事兒嚇著你，回頭你自己一個人做不了主，那我不白費口舌了？」
其實，我倒也不是沒禮貌，自然也明白對面老者的年紀不在我爺爺馬三山之下，又是堂堂天誅府的一席元老，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放尊重點兒。
可是一想到白龍、白薇父親白子麟的死，我心中氣就不打一處來，再看向前方這笑得慈祥安然的老者，竟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儼然就是一個殺人兇手，哪兒還能給他好臉色。
而我這話一出口，嚇得剛落座在我身邊的蒙馨雪趕緊又站了起來，連連朝那葉老先生賠不是道：「葉老您別生氣，這小子說話向來就這個調調，今天這是您在場不方便，要不是您看著，我早揍他了……」
聽到這話，葉老先生又捋著鬍子笑了笑，擺擺手道：「不怪不怪，自打八極宮事件后，天誅府就一直盯著這小子，他什麼脾氣什麼習慣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見怪不怪；何況，終究是三山老哥的孫子，身上要是沒有這麼一股子渾勁兒，我還真不敢相信他是親生的……」
「你認得我爺爺？」一聽他這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來。
葉老先生點了點頭，又笑呵呵說：「馬老爺子為天誅府操勞一生，十幾年前那場內亂，也正是馬老爺子為安定大局挺身而出，更在廢除府主制度后，帶頭提出組建十二天尊來頂替府主一職，可謂當代天誅府第一功臣……我豈能不認識？」
見他竟主動提及十六年前那場慘案，我不禁有些憤怒，火氣都快壓不住了。
這時卻見葉老先生喝了口茶，又朝我神情自若地笑道：「其實我知道，你是十三道御史台御史白龍的弟子，又和白龍的妹妹白薇走得很近，得知十六年前那場內亂之後，必然會恨我，覺得我是害死白子麟的罪魁禍首，對不對？不過，這都無所謂，我所做一切全為天誅府，沒有任何私心，其心天地可鑒，又何懼之有？」
「呵，好一句一切全為天誅府，」我一聲冷哼，又道：「全為天誅府，就能為了默守陳規而視人命為草芥嗎？」
葉老先生搖搖頭苦笑道：「六百年風雨動蕩，天誅府能走到盡頭，絕不是僅靠著年輕人的一股衝勁或是一味的變來變去，你太年輕，還不懂，所以，我們才覺得你如今根本就接不了奇俠的重任……」
一番繞來繞去之後，葉老先生總算是繞回了正題。
聽到這話我有些激動，急忙亮出隨身帶來的奇俠梟玉，起身說道：「你覺得我沒資格？但師公走時已親自將梟玉傳給了我，你同不同意，眼下我都是天誅府的奇俠！你們這幫老頭兒不是向來喜歡默守陳規嗎？如此說來，奇俠制十六年前並未隨府主制一同被廢，奇俠梟玉在我手中，我就是奇俠，你敢破壞這傳承六百年的規矩？」
「我當然不敢，」葉老先生搖了搖頭，依舊氣定神閑地道：「但比這更重要的是天誅府的生死存亡，所以請你過來之前，我們這些你口中的『糟老頭兒』已經先開了個小會，最終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此次你們所主張的行動太過冒險，天誅府才遭浩劫，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事態，維持現狀，絕不能輕敵冒進；第二，你資歷尚淺，如今尚不能擔負奇俠重擔，若只因前代奇俠宋雪庭的一個錯誤決定，就將如今正動蕩不安的天誅府交付你手，唯恐六百多年間先人們的心血毀於一旦，所以在你有資格接任奇俠大任之前，你的身份在天誅府內將不會被認可……」
「你……」
葉紅書這話一出，氣得我當即拍桌而起，狠狠瞪著他的雙眼裡恨不得噴出火來。
然而再看葉紅書，卻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說完又自顧自地喝起了茶來。
「天誅府是你祖先創建的，你就真以為是你們家開的了是不是？」
我氣得一聲怒吼，聽到這話，蒙馨雪趕忙起身拽住了我的胳膊，朝我慌張地使眼色道：「小六子你別衝動，怎能怎麼跟元老講話……」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他媽的什麼元老不元老的！」
我甩開蒙馨雪的手，指著坐在對面的葉紅書的鼻子一聲怒喝：「你個糟老頭子，非等我跟你來硬的是不是？」
哪成想沒等我話音落下，身背後的大門已被人『嘭』地一腳踹開，我心頭一驚，趕緊回頭看去，竟見是黎檬帶著大概二三十人衝進了會議室來。
葉紅書見狀，不由地一皺眉頭，沉聲問道：「黎檬，你這是什麼意思？」
黎檬掐訣朝葉紅書深施一禮，隨後正顏厲色地道：「葉老，小六子說的沒錯，都什麼時候了，顧不上那麼多禮數了！這次的行動可能是我們救回天尊們唯一的方法，我們不能就這麼錯失良機！我帶六部中書省一乾乾部特來向您請求，希望您礙於眼前事態緊急，允許我們行動！」
「呵呵，看你這副模樣，可不像是請求……」葉紅書冷冷一笑。
「請求也好，逼宮也罷，總之這次我們絕不能錯失良機！天尊們一定要救！」
「我若仍不同意呢？你能把我怎麼樣？」葉紅書的聲音漸漸陰冷了下來……
「這……」
見對方寸步不讓，雖有背後二十多名幹部支持，但黎檬顯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立在身旁慌張不語的蒙馨雪也終於鼓起了勇氣，扭身朝向葉紅書，堅定地道：「葉老，我也覺得黎檬姐的話說得沒錯，我們不能錯過這最後的機會……」
「小雪，你又想幹什麼？」葉紅書驚問。
只見蒙馨雪亮出梟玉，鎮定答道：「我乃十三道御史台右都御史，如今左都御史白龍生死難料，十三道御史台由我全權指揮！今日我與六部中書省一眾幹部一同向元老會請命，請通過我們的計劃，我等定將不辱使命，營救出九位天尊！如若不然……」
聽蒙馨雪說話時，就見葉紅書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話聽到『如若不然』四字時，葉紅書忽一咬牙，冷冷問道：「如若不然，又怎樣？」
「那就……那就別怪晚輩不尊，十三道御史台只聽命於御史白龍和我二人，迫不得已之下，元老會無權干涉我們的行動……」
「反了你了不成！」
「不光是十三道御史台！」不等葉紅書發威，黎檬已又上前一步，「被擄走的九位天尊之中，也有我六部中書省的總尚書紫中白道長，六部中書省豈能見死不救？各位元老雖勞苦功高不可不敬，但實際上並不屬於天誅府任何建制之內，甚至天誅府根本就從沒有過元老會這一體系，我們的自發行動，當然也無權干預……」
聽完這話，就見葉紅書已臉色發白，被氣得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來了。
誰知就在此時，又一個熟悉地聲音從人群背後的門口處傳來——
「九州鎮撫司也願加入此次行動，為營救回各位天尊出一份力！」
話音一落，就見又有十多人怒沖沖衝進了會議室來，為首的正是不知何時回到總部的燕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