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珊莎與她的家庭教師茉丹修女和她的玩伴珍妮·普爾乘著轎子前往首相的比武大會。

  轎子的簾幕是用黃絲織成,做工非常精細,讓她可以直接透過簾幕看到轎子之外,而簾幕把轎子外面的世界染成了一片金黃。

  城牆外,河岸邊,百餘座帳篷已然搭起,數以千計的平民百姓前來觀賞,比武大會的壯觀教珊莎看得喘不過氣來,那些閃亮的騎士鎧甲,那些披金掛銀的高大戰馬,還有群眾們的高聲吆喝,風中那些無數飄蕩的鮮明旗幟,還有那些騎士,尤其是那些騎士們。

  她們來到了艾德公爵為她們安排的位置的時候,珊莎對此不禁發出一聲感嘆,「這實在是比歌謠里唱得還要棒啊。」

  珊莎·史塔克今天穿了一身的綠色天鵝絨禮服,正好可以襯托她那棕紅色的秀髮,讓她看上前美麗極了。

  如此熱鬧的現場,她只可惜沒能帶上淑女一起來看,可惜啊,眼下淑女是永遠都不能出現在王后與喬佛里王子的面前了。

  接下來,千百條歌謠里描述的英雄躍然於眼前,一個比一個英姿煥發,叫女孩們看得是目不暇接。

  其中以王下七武海……啊,我是說御林七鐵衛,其中以這七位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

  除了詹姆·蘭尼斯特之外,他們全都身著牛奶色的鱗甲,背後披風潔白猶如初冬之時的第一場雪,詹姆爵士雖然也穿了白披風,但他從頭到腳都是金光閃閃的鍍金盔甲,此外他還有一頂獅頭盔和黃金寶劍。

  除開御林鐵衛們,『魔山』克里岡爵士也是氣勢洶洶,他那高大的身材在經過珊莎她們面前的時候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震撼。

  再然後,又是許多珊莎認識的,不認識的騎士,貴族們。

  有從五指半島,高庭和多恩領來的雇傭騎士,有歌謠里並未提及的自由騎手和新上任的侍從,也有出身世家大族但排行居末的貴族少爺,或是地方諸侯的繼承人,這些年輕人多半尚未建立顯赫功勛,但珊莎和珍妮相信有朝一日他們的名字定將傳遍七大王國。

  其中最嚇人的還是那位叫賈拉巴·梭爾的人,他是個遭到放逐的盛夏群島王子,穿著紅綠交織的羽毛披風,皮膚漆黑如碳,隨後珍妮瞧見一頭紅金頭髮,黑盾牌上畫著閃電的『閃電大王』貝里·唐德利恩伯爵時,宣布自己當即便願意嫁給他。

  隨後她們又瞧見狹海總督身邊的那位河灣地騎士里奧·貝爾蒙特,他穿著一套漆黑板甲,披著血紅色的披風,身上到處都是他的十字架家徽的裝飾。

  「可惜駱總督這次卻沒有參加比武大會,實在是遺憾。」

  珊莎感嘆了一句,那日駱文淵與詹姆爵士的一戰實在是叫她印象深刻。

  馬上長槍比武進行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戰馬蹄聲轟隆,把比武場的泥地踐踏成一片破敗不堪的荒原,泥土被馬蹄刨起,隨後又被馬蹄重重踐踏。

  有好幾次,珍妮和珊莎眼見騎士相互衝撞,長槍迸裂粉碎,群眾高聲尖叫,都忍不住齊聲為支持者吶喊。

  每當有人墜馬,珍妮就像個受驚的小女孩般遮住眼睛,可珊莎認為自己膽子比較大,官家小姐就應該在比武大會上表現出應有的風範,連茉丹修女都注意到她儀態從容,因而點頭稱許。

  『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戰績輝煌,隨後他遭遇上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雖然年老,但是依舊勇不可擋的巴利斯坦爵士剛剛才擊敗幾名至少比他年輕二三十歲的敵手。

  這二人便立即激戰起來,一時間是打得難解難分。

  桑鐸·克里岡和他巨人般的哥哥「魔山」格雷果爵士同樣是無人能擋,他倆剛猛地擊敗一個又一個對手,而且魔山實在是可怕,他第二次交手的時候,竟然用木製騎槍一槍貫穿了一名來自艾林谷的年輕騎士的咽喉,叫對方當場斃命。

  這一幕正好就發生在珊莎她們的面前,珍妮·普爾被嚇得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珊莎也被嚇住了,不過官家小姐必須要維持應有的風度,因此她憋住了眼淚,但是眼前的這一幕還是叫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如果眼前這倒下的騎士是喬里,如果是羅德利克爵士,如果是文淵總督,甚至如果是父親大人……

  茉丹修女不得已只好先把她們帶離場地,讓她們先冷靜下來,因此,她們二人倒是錯過了後面的比武。

  不過這位死去的騎士所引發的後續事件,可不僅僅只是叫兩位受到驚嚇的官家小姐離開現場。

  「昨晚是我親自替他守的靈,」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開口說道,他與艾德公爵看著推車後面載著的遺體,「這孩子無依無靠,連個親朋好友都沒有,聽說就只有艾林谷家裡的母親。」

  「實在是遺憾,那可憐的夫人到時候得知消息,恐怕心都會碎了吧?」

  在這蒼白的晨光中,這年輕的谷地騎士看上去彷彿正在沉睡,他算不上英俊,但死亡撫平了他粗糙的面容,負責收屍的靜默修女會的姐妹則為他穿上了料子最好的黑色天鵝絨外衣,高高的領口恰好遮住喉嚨上被長槍戳出的大洞。

  艾德·史塔克看著他的臉,暗自思考為何自己還來不及和這個叫做修夫的騎士談談,他便死於蘭尼斯特封臣槍下,難道說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不過,他現在更不可能知道的是,他的夫人已經給他惹了更大的麻煩。

  常言道,謀定而後動,可衝動之下的凱特琳·徒利竟然當著無數人的面,抓捕住提里昂,然後宣稱要帶他回臨冬城去審判。

  假如她真的將提里昂帶回臨冬城才叫真的精彩,她若是知道了提里昂還贈給了布蘭一個能夠再次縱馬疾行的機會,不知道凱特琳夫人會作何感想?

  然而,眼下的情況,卻又是另一個情況。

  她帶著提里昂與那群在酒館里跟隨她的武士,踏上了前去谷地的山谷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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